玄月道長離開之後,洛馬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拿了一塊幔布,把那隻青牛蓋了起來。那隻青牛在那裏望著他,讓他渾身都不自在。蓋上之後,他立刻恢複了正常。
“對不起,”鬆崎櫻走到野原律師麵前,輕輕地說,“剛才沒有與你商量就做了決定。”
“不用說對不起,”野原律師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文件,一邊抬起頭看了鬆崎櫻一眼,眼睛裏麵充滿了慈祥和寬容,“你決定了就好,其實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我應該事先跟你商量好,說明我的談判方式的,我以為你這些年,早就習慣了持久的拉鋸戰談判。”
“是啊,我經曆過很多關於藝術品收購的談判,”鬆崎櫻點點頭,“不過從來沒有和宗教人士談判過,那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你知道麼?他就一個人,而且渾身上下充滿了神的光輝,我怎麼可能和這樣一個人討價還價呢?他實在看起來太好欺負了。”
“好欺負?”野原律師笑起來,“他好欺負?我親愛的小姐,他簡直好欺負得像一根鐵棍,最後我們一點鐵屑都沒有刮下來!你說呢?洛先生。”
兩個人把目光都轉向洛馬,洛馬正望著書架中的藏書發呆。
“我承認,玄月道長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不過我很奇怪,他一個人來參加談判,沒有隨從沒有律師沒有翻譯。”洛馬轉過頭說。
“我想,大概是這筆交易,對於清風觀和中國道教協會來說,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野原律師說。
“我注意到,從走進這個書房到最終離開,他隻在一開始大家談到青牛的時候,走過去仔細地看了一下,剩下的時間裏,他一眼都沒有看,甚至離開的時候,都沒有再看一眼。”洛馬很奇怪,玄月道長是如何抗拒青牛那種神奇的吸引力呢?
“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他自己一個人來,可是他代表的是博大神秘的中國道教,所以他說的每句話都很有份量,他完全駕馭了屋子裏的氛圍和談判方向。”
“不管怎麼說,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鬆崎櫻攤攤手。
“是啊。我這就回去起草法律文件。”野原律師收拾好東西,向兩個年輕人告別,然後就走出了鬆崎櫻的別墅。
“謝謝你能來陪我。”
“不用謝,”洛馬笑了一下,“本來我是奉命在日本待命,等待博物館的下一步指示的,如果你們的交易完成,我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你來參與此事,會對你的工作有影響是吧?”
“沒關係,他們不會知道的。”洛馬想,如果自己的行政主管和館長知道自己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那恐怕以後自己就沒法再在博物館混下去了。
鬆崎櫻走過來,洛馬感覺到,她在等待著自己去吻她,於是抱住她,然後輕輕地吻了一下,“我想,我得走了。”
說完,他的嘴離開了鬆崎櫻的嘴唇。
可是沒有用,鬆崎櫻按著他的肩膀,向相反的方向用力,隻是輕輕地一按,他就沒有力氣再掙紮,鬆崎櫻火熱的嘴唇又貼了上來。
“那隻青牛……要不要送回道觀?”
“別管它。”
“不,別在這……”洛馬發現,鬆崎櫻已經摸索著解開了他胸前的扣子,洛馬用力地抱起她,向樓上的臥室走去,可他的心裏卻在想著,應該趕快離開這兒,把成交的消息告訴外公。
事情終於還是向外公所希望的方向前進著,可是外公在這個事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他還完全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