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看這個孩子死在你麵前麼？”刀子惡狠狠地打斷了小刀的話和那刺耳的笑聲。
小刀在椅子上搖晃扭動，頭上燒傷的皮肉陣陣作痛。
“你不會殺他的，我了解你，師傅！”小刀仿佛看透了世事一樣地說。
刀子看了那孩子一眼，那孩子轉過頭去，因為被打暈了而一臉的困惑，是的，他不會殺那孩子，小刀了解他。
“我父親怎麼樣了？”小刀繼續說。
“你為什麼要關心這個，現在你不如關心下你自己。”
“因為他是我的父親。”
也許人就是這樣，小刀知道，刀子這麼快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地，而知道這個地方的隻有父親。
他知道刀子和老鷹的狠辣手段，他既恐懼又渴望知道，到底自己的父親怎麼樣了，他在心中猜測他父親現在應該已經下了黃泉，所以他不停地問他父親怎麼樣了？每個人都有他的軟肋，刀子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可是無處可坐。
“他在老鷹手裏，除非我幹涉，否則他就沒命了。但除非你原原本本告訴我幕後發生的事，不然我是決不會插手的。你應該知道老鷹對待叛徒的態度。”
“顯而易見，師傅你知道這個晚上都發生了什麼，難道細節有什麼重要的呢？”小刀趴在桌上，氣喘籲籲地說。
“老鷹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刀子厲聲問，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這對我父親有什麼幫助嗎？我現在告訴你什麼你都會相信，我已經是個垂死的人了，我能讓你倆反目成仇，管他結果怎麼樣呢？我在乎什麼呢？”
“你別忘了，我可以保護你弟弟和你的父親。”刀子警告。
“是啊。可你和老鷹是一夥的，遊擊隊的兄弟們不會背叛你，也不會背叛他，你應該了解老鷹，他喜歡控製一切，你早晚也會被他控製的，你也不會背叛他。”
“你以為我怕他？”
“不是怕，那是一種精神力量，是信仰，是能讓你一直追隨著他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刀子搖了搖頭，難道老鷹的政治課真的有那麼厲害麼？
“哈哈……”小刀沙啞地笑起來，“我當然知道，我們的刀俠天不怕地不怕，怎麼可能害怕一隻老鷹，但你有你的責任，你想讓這群跟隨你的兄弟都活下來，這是你的軟肋，你不是一個人。”小刀的笑牽引著他的肌肉，讓他的疼痛感又加強了，他呻吟了起來，“老天啊，好疼，你為什麼不現在就開槍打死我。”
“回答我的問題，該死的，不然我會讓你更疼。”
“真相，是的，你要我告訴你真相，是麼？”
“是的。”
“好，那我告訴你，即便你不會相信，我也要告訴你。你以為我父親是老油條，為了錢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你以為我父親偷青牛是為了賣給誰。你錯了，我父親比你要好得多，我父親偷青牛，隻不過是為了保護它，為了阻止你把它交給日本人，我父親是一個愛國者，甚至是個英雄。你覺得怎麼樣？這個故事你愛聽麼？”
小刀盯著刀子，有些扭曲地笑起來。
刀子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小刀在胡言亂語，在逼著他犯錯，現在刀子不得不使用其他方法了，使用那些他不願意使用的方法，想到這兒他感到一陣反胃。
“小刀，我會讓你開口的。”
“我已經告訴了你一切，都是我幹的，我偷了青牛，殺了你虛偽的弟弟。”
“你說什麼？”
“所有的和尚道士都是偽君子，都是騙子，所有的宗教都是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上的，這是你自己告訴我的！”此刻那假笑，帶著深深的譏諷刻在了那燒焦的臉上，“我想你也這麼想的，是麼？你真的喜歡你的弟弟麼？”
“雜種！閉嘴。”刀子怒吼起來。
“真的，我殺了他，我想也許你很高興。”
“閉嘴，你這混蛋。”刀子嘴裏擠出幾個字來，他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全身肌肉繃得緊緊的。
“我為什麼要閉嘴，我快死了，沒有人能命令我，我沒什麼好怕的，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他深吸了一口氣，“我該死，我會在地獄見到你的弟弟，到時候我欠他的都會還給他的。”
刀子瞬間不自覺地開了槍。槍的轟鳴和火焰彌漫在整個房間，小刀的頭向後一垂，一片血霧濺在他身後的古牆上，仿佛給那古牆蒙上了一層抽象派的色彩。槍聲仍回蕩在刀子的耳際，久久沒有散去。端槍的那隻胳膊垂到身體的一側，那槍還滾滾發燙。他立刻明白他被耍了，也許開槍之前他就明白了，小刀在拚命地刺激他，刺激與反應，他們倆共同完成了這一過程。
求仁得仁，求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