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是一個星期之前……
當鬆崎櫻從中間商工藤先生那裏回到家中的時候,她一個人在爺爺的書房呆了好久。
她開始試圖站在爺爺的立場去想問題,如果自己是爺爺的話,那自己應該如何麵對現在這種局麵。
然後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如果想要知道爺爺過去發生什麼事兒,是不是可以從爺爺過去所做的事兒開始下手呢?
她知道爺爺沒有記日記的習慣,不過爺爺作為一個成功的銀行家,日程記錄本是一定會有的。如果能夠找到幾十年前的日程記錄本,那豈不是就可以還原爺爺過去的生活狀態了。
鬆崎櫻立刻打電話給爺爺過去的秘書,現在也已經是銀行高管的允二先生。那位允二先生立刻向鬆崎櫻描述了鬆崎謙信在過去自己服務的十幾年裏使用的日程記錄本的模樣。
鬆崎櫻依靠著允二先生描述的模樣,在爺爺浩如煙海的書堆裏開始尋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大批大開本的皮質日程記錄本,一共有五十多本,都編了號,注了日期。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鬆崎櫻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之中,從戰爭年代一直讀到八十年代,再讀到爺爺退休,徹底退出銀行的管理職務。這個過程很枯燥,很多記載隻是簡略的紀錄當日的行程,所見的人以及商談的事務都無法從其中窺視。
但鬆崎櫻從爺爺早期的記錄之中,還是大概猜到了一些端倪,爺爺應該是在戰爭時期幫助日本軍方籌集軍費出過不少力,雖然沒有去過中國的痕跡,不過當時還是會見了很多軍方的要人。日本戰後,應該也為這些軍人處理了不少關於財務上的問題。具體情況不得而知,但有所瓜葛是一定在所難免。
難道青牛就是這個時候爺爺用某種方式--非正當的途徑獲取?
讓鬆崎櫻最為注意的是1990年的日程記錄。她在這本記錄本上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7月18日上劃了一個圈,旁邊寫著航空公司一架飛往巴黎班機的起飛和抵達時間,因為生病,爺爺最終沒有搭乘這班飛機,而是由她的父親代替爺爺去了歐洲。父親很可能在歐洲跟某個人見了麵,那個人的名字就寫在了下麵--加藤五郎。兩天後,父親在巴黎就出了車禍,父親為什麼要去歐洲見一個日本人,會和青牛有關係麼?這一切都不得而知,但很顯然,這次的死亡,是父親代替了爺爺。也難怪媽媽這麼多年都無法解開這個心結。
鬆崎櫻這一個星期,仿佛走完了爺爺一生的曆程,有高潮有低穀,有兩難的抉擇,還有生死之間的徘徊。
爺爺的一生經曆了這個世界上最動蕩的年代,相比較那些傳說中黑心的銀行家,鬆崎櫻覺得,爺爺還算是一個相對正直的人。
真相,仿佛是一件蒙了一層防塵罩的文物一樣,擺在鬆崎櫻的麵前,鬆崎櫻可以窺見其中的一部分,但卻無法一下子看到全部。
當工藤先生打電話過來,說那個對青牛出高價的買主,願意與鬆崎櫻見上一麵的時候,鬆崎櫻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青牛在北京丟失,這個人現在也在北京,很難說他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聯,也許他一直在追尋著青牛的腳步。
這是一個揭開真相的好機會,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青牛在爺爺手中的時候,這個人也一定和爺爺產生過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