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禮多人不怪(1 / 1)

美籍華人靳羽西認為“要做一個有風度、有品位、有修養的現代人”,就必須注重禮儀規範,大約有感於當代中國人在禮儀修養方麵的缺憾,用中文寫了一本有關禮儀的書,這本名為《魅力何來》的著作,分為“儀禮”、“儀態”、“儀表”、“儀容”、“儀餐”和“儀柬”幾個部分,內容幾乎涉及日常禮儀的所有方麵。該書先後在兩家出版社出版,其中一個版本就重印了十餘次。在APEC會議即將在上海召開之際,上海市精神文明辦公室也曾編過一本小書——《文明禮貌100題》,沒想到這本小冊子當年就發行了十餘萬冊。書裏列出了日常生活中待人接物等方麵應注意的一百個禮儀問題,編寫者已經覺得差不多窮盡了生活、公務禮儀的方方麵麵,許多讀者卻仍嫌不夠詳盡,真可說是應了中國的一句俗語:“禮多人不怪”。

“禮多人不怪”的本意是講究禮節,不會受到人的責怪,極而言之,禮數再多,也不會有什麼不好。其實,這句話並不是無可推敲,恰恰相反,由於它隻揭示了“片麵的真理”,有時還可能成為一種過時的偏見。

誠然,中國這樣的“禮儀之邦”應該待人彬彬有禮,但過於繁瑣的禮節則成為長期以來束縛人思想的枷鎖之一,有時還使人養成虛與委蛇甚至陽奉陰違的陋習。《呂氏春秋·適威》告誡說:“禮煩則不莊,業煩則無功,令苛則不聽,禁多則不行。”禮儀煩瑣,本身不僅起不到禮儀應有的規範作用,反而還有失莊重……事物走向了自己的反麵。孔子在《論語·八佾》中對“禮儀”的本意有過精辟的論述:“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意思是禮過多而苛繁,不如儉約好;辦喪事則不要過於簡單,至少要有悲戚的氣氛。《梁書·顧憲之傳》發揮說:“喪易寧戚,自是親親之情;禮奢寧儉,差可得由吾意。”

中國古代有一句俗語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很清楚明白地說明“禮多”禮重,有時與“曲意逢迎”、有求於人幾乎是同義語。在大興反腐倡廉之風的今日,這裏邊的意味尤其值得我們深思。

成語“繁文縟節”(又作繁文末節、繁文縟禮)絕對是個貶義詞,指過分繁瑣的儀式和禮節,不僅僅是讓人生厭,有時還會誤事。梁啟超《教育應用的道德公準》對當時“道德公準”的繁瑣條文評論說:“便是因為繁文縟節,條目太多,所以往往不能自圓其說。”魯迅《墳·看鏡有感》:“不知道南宋比現今如何,但對外敵,卻明明已經稱臣,惟獨在國內特多繁文縟節以及嘮叨的碎話。”

中國還有一句俗語叫“禮尚往來”,出自《禮記·曲禮上》:“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意為禮節上要重視往來之道,即要做到以禮還禮。這自然有理,但如果一方本著“禮多人不怪”的思想行繁瑣之禮,而另一方隻得奉陪到底,豈不要疲於奔命哉?

但是,話又得說回來。在“禮”多得煩人的時代固然要倡導簡約;而在“禮崩樂壞”的年代,重新樹立良好的社會風氣和禮儀風尚則更是艱巨和迫切的任務。現在,是該我們行動的時候了。前幾年,《新三字經》曾經風靡大江南北;近些時,一部《中華傳統美德格言》又欲創造洛陽紙貴的新記錄。這絕對是令人欣慰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