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堯病了。
其實她自覺自己的抵抗力一直都很好,輕易不被病痛找麻煩。多半是因為這段時間的奔波勞累,適時地配合了心絞痛,在昨夜淋著雨的作用下,以風寒的形式成功地襲倒了她。
渾身無力,腦袋昏沉,雖然沒有發燒,但是總感覺胸口有團火在燃。不猛烈,溫溫的,可正是這樣慢燉一般的煎熬折磨得人不自在。
而這次的心絞痛亦是久久不散,時不時便出來鬧一陣,每當這個時候,就有人往她口中喂入藥丸。然後,疼痛便隨之緩解。李孟堯就是在這樣的反複中,迷迷糊糊地睡著。
穆孜剛給李孟堯掖好被子,轉身便遇到前來探望的莊老太爺。
見李孟堯的修眉依舊微皺,所幸臉色比前幾日看來起色了不少,莊老太爺禁不住喟歎一聲,盯著穆孜手中的小瓷瓶,問:“可是藥效又減弱了?”
穆孜遲疑著點點頭。這是莊宜靜專治心悸之症的藥丸。但很早之前他們就發現,這藥服用久了,身體裏會漸漸生出抵抗力,每隔一段時間,藥效相對之前便有所減弱。
不過,這還不是目前最棘手的問題。穆孜沉吟道:“隻剩最後三顆了。”
無論是藥引、製作工序等等都複雜繁瑣,每年都隻有固定的量,不是輕易能製得。而自純一法師半年前仙逝後,並無其他人清楚藥方。
“定王殿下那已經讓黃大人在想辦法了。”莊老太爺也無可奈何,瞥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隻希望過了這幾日,她自己能緩過來了。”
“這個孩子,比小靜有心性,也更有福氣……” 沉默半晌,他忽然喃喃道,眼神飄忽而悠遠,仿佛在透過李孟堯,看著另一個人。
聲音雖低,可穆孜聽得是一清二楚,眼中眸光閃了閃。
莊老太爺在這時收回了思緒,看著穆孜道:“耽誤你離開的行程了。”
聞言,穆孜斂著神色微微低下頭,語氣誠懇:“您不必感到抱歉,這是我自己的決定。總得看著她安好,我才放心走。隻是……”她的聲音怫然低了低,透著絲擔憂,“之後的路,會是怎樣的?”
外人聽來可能不清楚穆孜的意思,可莊老太爺卻是知道她所指為何。
他拍了拍穆孜的肩膀,目光明朗:“當年純一法師的錦囊所示本就至此而止。各人有各人的命數,這些年我已看開,如今,隻看你們年輕一輩浮沉由天了。”
香爐的淡淡煙氣纏繞著藥香在屋裏迤邐浮起,回旋著他們漸漸走遠的腳步聲。
不知過了多久,李孟堯倏然睜開了眼睛,黑色的瞳仁靜靜地凝定床頂的素色帷帳,眸底的幽光閃爍,意味不明。
?
嘉純公主的婚事來得突然,要在短短十天內準備好所有的陪嫁物件,並且打點好所有細節,使得皇宮上上下下都忙忙碌碌。因為她是先帝唯一的公主,更是當今聖上自小疼愛的妹妹,隆重的程度比皇帝與皇後大婚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