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戚看著眼前的一口大鍋和裏麵紅油油的不明液體還有那一股子嗆人的味道,再看看對麵早已寬秀卷起大快朵頤滿嘴紅油不時吸下鼻涕的蘇雲。
還有他嘴裏…嘴裏…那是土豆麼?一片土豆?還有這種吃法?這他媽他媽還是剛剛那俊美雋秀的美少年?他是多久瞎了的?梅戚就這麼呆愣的看著…看著…看著…
一口氣吃下許多,蘇雲辣的不行,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捧起桌上準備好的涼茶,仰頭一口飲盡。
“嗤…”蘇雲擤完鼻涕,終於得空抬頭看著對麵望著她的梅戚:“梅公子怎麼不吃?”
“額…我平日裏不擅辣食,嗯…不知此物為何?”梅戚看著對麵又繼續開始打撈鍋裏食物的蘇雲,生怕蘇雲又開始與世隔絕的吃起來,連忙說道。
一片牛肉入口,太燙忍不住哈口氣,蘇雲才拿起旁邊的方巾擦淨。
蘇雲朝後麵站著的廚師招手,雋秀雅致的麵容上閃過一絲尷尬,對著梅戚拱手致歉:“恕在下招待不周,竟不知梅公子不喜辣食,大福,快把微辣的鍋端出來。”蘇雲沒想到這梅戚竟然不喜歡辣食,要知道為了味道到位,她選的這盆可是變態辣的火鍋。
梅戚淺笑,繡梅寬袖稍掩,端起清茶淺飲。
新的底鍋很快便換上,蘇雲這次到沒直接開幹。拿起旁邊新的碗筷,把對麵梅戚的瓷碗拿到麵前,往裏加少許的鹽…拿起舀香菜的勺子頓住,蘇雲看著梅戚:“不知梅公子可有什麼忌諱不吃之食?”
梅戚挽起錦緞寬袖,溫潤和煦:“少些蒜末,其他的便無什麼。”
看著因挽起衣袖所露的手腕,並不是其麵容所呈白潤之色反是淺小麥色,手腕上的起伏的線條也並不像蘇雲原所想。蘇雲眸光微動,手上動作卻不停,香菜,蔥…
暮色下沉,一頓飯的時間漸過。
看著梅戚臉上的笑容,蘇雲知道事情成了。
……
天寧三年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撒落,魏騰帝都銀裝素裹,枝椏上掛滿晶瑩剔透的冰串,暖陽下折射出誘人的光暈。
因接近年慶,街上行人來來往往,商隊馬車成群結隊,商人的要吆喝絡繹不絕,小孩穿著娘親縫製的新衣,在街上亂竄,惹得幾位婦女在後麵追趕,生怕孩子打滑跌倒。
竹林…
蘇雲沒想到她運氣竟如此…好,******大過年的竟然遇上打劫的了。
蘇雲牽繩穩住不安騷動的馬匹,輕笑道:“幾位大哥,我這隻是尋常送食材香料的商車,值不到幾個錢。”蘇雲打了個手勢,後麵的侍衛把幾輛板車上放置的櫃子打開。
土匪頭子望望蘇雲身後的幾個箱子,皺眉,朝後麵的人揚頭吼道:“呔,你,去看看。”
後麵站著的土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翕翕索索的朝蘇雲這邊小跑過去,經過蘇雲身邊時,抬眼藐視的看了下蘇雲,又匆匆向貨物跑去。
蘇雲轉腰看著跑過去的矮小身影,愣住,這是在嫉妒他的美貌?蘇雲抬手摸摸臉側。
旁邊的侍衛按住劍柄,冷靜的旁觀著土匪的動作,土匪看著感受著來自四周的寒意,左腳微抖,頂著壓力,眼神飄忽,手隨便翻翻箱子裏的東西,便快速的跑回土匪頭子那邊。
“頭,沒有。”
“沒有,操!”土匪頭子看馬上的那小子一身精致的雲錦綢緞原本還以為是條大魚,沒想到竟是送調料的商隊。
蘇雲自然是不懼這些流匪,隻不過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就不要舞刀弄劍。
蘇雲看著眼前輕盈的雪花,素手伸出狐裘接住,就算是寒冬,也不過頃刻之間便融化成一片水漬。
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三年了,時間過的真快啊,迎來了在這裏的第四個年慶。
看著土匪頭子仍不願放棄,雙方似乎看起來僵持不下。
僵持麼?土匪頭子再次把貪婪的目光放在蘇雲身上,蘇雲纖手伸回狐裘,輕笑:“左手。”
“噌—噌—噌—!”刀劍出鞘。
“啊!”
“啊啊啊!”
數息過後,竹林再沒有任何聲響,隻有蘇雲身後傳來難忍痛苦的低唔。
雋秀無雙的少年郎把身上狐裘裹好,輕夾馬腹,如來時時慢慢悠悠朝竹林外走去,身後依舊是那幾個普通侍衛,幾個調料箱子。
白雪飄落,掩住所有的痕跡,隻可細嗅絲縷的血腥,大雪覆蓋下數十隻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