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戚將軍的增援,大同守軍很快撤回了城裏,雖然遭受了一些損失,但是京軍的大本營總算是保住了。
作為平亂的總製大臣,大同守軍的此次突襲就像是往章源章大人臉上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抽的他臉色陰沉,幾乎要控製不住內心的怒火。
老大不高興了,底下的人就更不敢吭聲了,顧謙掀開帳簾時被裏麵凝重的氣氛嚇了一跳,他擦了擦臉上的灰,默默地蹭了進去,乖覺地站在了一邊。
雖然進帳前略略整理了一下儀容,但是那狼狽的樣子還是惹來了不少人的注目,不過顧大人一向臉皮厚,你們願意看就看,反正我又不會少一塊肉。狹路相逢皮厚著勝,他一坦然,眾人反而失去了圍觀的興致。
畢竟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怎麼對付城裏的守軍,顧謙一個七品禦史,有人肯正眼看他就不錯了,眼看著眾人轉移了注意力,顧謙撇了撇嘴,安靜地做他的壁草。
“這些亂臣賊子,簡直是無法無天!”章源背著手站在大案後麵,臉色陰沉,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大人,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才行!”亂軍交戰中,殷大用臉上擦破了塊皮,在燈光的掩映下,更顯恐怖。
“教訓?”章源冷哼一聲道,“前天不是才給過他們教訓?”他指的是在大同城裏放火燒毒草的事,可是剛剛給了對方教訓,立即就被對方找回了場子,這個教訓還真不知道是給誰的。
被章源冷冷地橫了一眼,殷大用訕訕地低下了頭。
場麵一時間有些冷,即便有人想緩和一下氣氛也不敢貿然出聲,就在時間陷入停滯的時候,一道尖利的聲音在帳外響了起來,“啟稟章大人,指揮僉事戚元敬戚將軍求見!”
“哦?是元敬回來了?”章源陰沉的臉色立馬轉晴,他繞過大案,急聲喊道:“快請進來!”
一陣鎧甲的摩擦聲之後,就是沉穩紮實的腳步聲,顧謙隨著眾人的目光往大帳中央看去,隻見一個身穿戎裝、麵貌俊朗的年輕男人站在了台階之下。
“這次可多虧了元敬啊!”章源走下台階,親自相迎。
戚元敬後退一步,連稱不敢當。
見章源如此抬舉戚元敬,殷大用臉上有些不好看,但是又不敢在章源麵前表現出來,隻能假作大度的拍了拍戚元敬的肩膀,以示親熱。
顧謙官職低微,又不被章源所喜,自然擠不到前排,隻是他看著這個傳說中的人物,立時有點慌,這這這可是他翻抄的《紀效新書》的原作者啊,想到把書交給段文瑞時對方崇拜的眼神,顧謙顧大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剛借著人家裝逼了一把,立馬就碰到了原主,這可怎麼辦喲!
顧謙有些難堪,既想認識一下這個名震天下的英雄,又有些自慚形穢,抄襲遇上原主,即便他早就說過那書不是自己寫的,但是也會心虛的好不?
正在左右為難間,卻聽大帳裏突然吵了起來。
“大人,不能這樣做啊!”說話的,是由大同巡撫許閏林派來的說客張天成,張天成在章源初到陽和衛時就來拜訪過,雖然惹得章源很不高興,但是至少也混了個臉熟,這次章源在大同城內放火,許閏林很不願意,所以又把張天成派了出來。
隻是他勸說的任務還沒完成就又聽到了一個聳人聽聞的計劃,張僉事當時就炸了。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地方。”章源負手站在台階上,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大人,您這個計劃可是涉及到大同城內的萬千百姓,實在是有傷天和,這是萬萬使不得的!”
“哼,大同城內的叛卒拒不投降,城內官員又無所作為,眼看著叛軍的聲勢一日日壯大,難道本官還阻止不得了?”章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即便本官等得了,和叛卒勾結到一起的小王子等得了?遠在京城的聖上等得了?”
張天成嘴巴開開合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顧謙剛剛在走神,不知道他們在爭執什麼,可是現在這情況,也真不是開口的好時機。
“元敬,你怎麼看?”正在顧謙抓耳撓腮想要知道章大人又整什麼幺蛾子的時候,章大人開口了,隻是麵對這個新來的戚將軍,他的態度比對張天成要好了許多。
“啟稟大人,末將初來乍到,對當前的形勢尚不了解,不過水淹大同這件事,還望大人慎重考慮,從長計議。”
水淹大同?顧謙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
他站著的位置正好在台階的右下方,掏耳朵的動作又蠢又明顯,饒是沉穩如戚元敬,也不禁轉頭看了一眼。眼看著眾人的目光都往這邊看,顧謙急忙收斂了動作,作出一副沉痛嚴肅的模樣,戚元敬見他變臉如此迅速,又不禁多瞅了他兩眼。
“怎麼,顧禦史有話要說?”章源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假作壁草的顧謙。
“沒有。”顧謙搖了搖頭,很淡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