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派的不和,從許巡撫避居將軍府,而章源則霸占了巡撫衙門就可以看出來,顧謙別的不擔心,就擔心有心人利用這一點,再出幺蛾子。好在兩派鬥歸鬥,總算知道輕重,並沒有因為雙方的爭鬥而懈怠了大同城的城防。
“大人,戚將軍差人送來了口信。”顧謙剛剛從外麵回來,就見顧泰腳步匆匆的迎了過來。
“哦?他說什麼?”
“戚將軍說他剛剛得到命令,馬上要帶兵前往應州馳援,所以派人來向您告個別。”
“戚兄要走了啊,”顧謙的眉頭皺了一下,對顧泰道,“去把護送我們的幾位親兵叫過來,讓他們馬上出城,跟隨戚將軍開拔。”
“大人,那你的安全……”
“我在城裏,有什麼危險?”顧謙瞪了他一眼,道:“那幾位早就該給戚兄送回去了,這次去應州,也不知會遇上什麼危險,多幾位老親兵,戚兄的安全也就更能得到保障。”更何況那幾位親兵本來就是戚元敬借給他的,斷沒有占著人不放的道理。
“好,我這就去安排。”顧泰轉身去了。
顧謙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不由得歎了口氣,之前隻聽說應州、朔州等地發現了韃靼騎兵的蹤跡,現在大同戰事正酣,戚元敬卻被緊急調走,可見應州等地的形勢也不容樂觀。
情況正如顧謙預想的那樣,小王子部見大同久攻不下,留下一支先鋒部隊佯做攻城,其餘幾部則分別劫掠了應州、朔州、渾源等地,嘉和帝聞聽奏報,怒不可遏,連下幾道聖旨派兵圍剿。
小王子部分兵,大同壓力驟減,在鄭鎮等人的策劃下,逐漸有了反擊的餘地,小王子部見無機可趁,在僵持了幾天之後,逐漸領兵退去。
兵退之後,大同城內一片歡騰,經曆了叛卒之亂,又逢小王子大兵壓境,大同城內已經數月沒有聽聞過笑語聲,大同城內的居民久經邊禍考驗,即便有些人家被燒掉了房子,有的人家失去了親人,但是擦掉血淚,還得將日子過下去。
老百姓的日子平複了,可是官員們的日子卻不太好過,尤其是在這場平叛中頻出陰招章源和殷大用,一個被降職一個遭罷斥,也算是給了無辜枉死的大同百姓一個交代。
兵禍平定之後,顧謙的日子逐漸穩當下來,他搬出了將軍府,尋了一處小院子住了下來,之前章源駁回他不宜水淹大同的建議,又將他軟禁的事幾經上疏,總算奏達天聽,為徐派的倒章運動出力不小,故此許巡撫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平日裏對他也多有照拂。
如此一來,除卻氣候和飲食的不適外,顧謙在大同的日子還不算難過。
隻是,既然是穿越來的,就注定不會過平靜的日子,這日他剛剛吃過早飯,正打算出門,前腳剛邁出去,馬上就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
門外,站了一個頭戴鬥笠,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他微微抬起帽簷,冷冷地掃了顧謙一眼,顧謙一愣,登時就萎了,“師兄?”
“嗯,你要出門?”陸師兄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屬下,手指戳了戳顧謙,又將他戳回了門裏。
“也沒什麼事,不過師兄這是從哪裏來?怎麼這副打扮?”錦衣衛不是都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威風凜凜的嗎?怎麼陸寄反而有些收斂行藏的意思?
“進去再說。”陸寄沒理他,自顧自的往裏走,一邊走還一邊吩咐迎過來的顧泰去準備一些吃食。
顧泰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敢怠慢,急忙轉身往廚房去了。
顧謙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直到進了客廳,才分賓主坐了下來。
“師兄從哪裏來啊?”此時陸寄已經脫下了鬥笠,他一向容貌出眾,但是此刻卻沒能掩蓋住眉眼間的風霜。
“塞外。”陸寄沒瞞著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那是要回京嗎?”顧謙訕訕地問道,雖然他一向厚臉皮,但是麵對陸寄,還是有些無措。
“不回京,我還有事要辦,”陸寄喝了口熱茶,低聲道,“我過兩天要出城,暫時在你這裏歇息兩天,不要聲張。”
“好,”顧謙看出他麵色中的疲憊,關心道,“師兄盡管放心住下,我這裏隻有顧泰和顧小九兩個人,不會泄露師兄的行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