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膽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用床頭的紗布包好手腕,將帶血的水果刀鎖緊櫃子裏,坐在小張的床邊看著他,小張咧著嘴笑著,是不是的說‘快回工地’這樣的話,老張聽得發毛,叫來護士給他打上鎮定劑,等到小張閉眼之後,他才坐到自己的行軍床上,他本來想撐到天亮,可是一會兒睡意就又上來了,倒在床上睡了起來。”
“沒多久,張大膽又夢到手臂上涼絲絲的,他雖然在夢裏,但還是有點意識的,感覺到了不對,他的意識渾渾噩噩,半睡半醒中想要醒過來,可是就像鬼壓床一樣,兩個眼皮像是鎖上了一樣,怎麼都睜不開。他明明確確的感到手臂上又是一寒,有什麼東西從手臂上流到了手掌上,可是無論他怎麼掙紮,就是醒不過來。”
高覺和張立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寒意,宋經理的臉也發白,他強撐著說道:“這時候張大膽努力翻身,最終從行軍床上掉了下來,這才醒了過來。他睜開眼一看,自己的左手臂上被劃了兩道刀痕!右手竟然又握著那把水果刀!”
“水果刀被鎖在了床頭櫃裏,鑰匙被壓在小張的枕頭下麵,張大膽一看床頭櫃,嚇得魂都要出竅了,鑰匙好好的插在床頭櫃上,床頭櫃被拉開一半。張大膽順著自己的手臂看下去,血流到了手掌裏,正順著手指頭滴到地上!”
“被注射了鎮定劑的小張眼睛睜的大大的,帶著詭異的笑容看著張大膽!嘴裏還不停的低語道‘快回工地,快回工地’,這下可把張大膽嚇到了,在病房站到天亮,第二天就跑回了工地。”
宋經理臉色煞白,心有餘悸的說道:“在工地的那一年,我回家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天,老婆差點和我鬧離婚,但那時候我是不敢回啊!但留在工地每個月都有人失蹤,你知道當時工地最值錢的是什麼嗎?開過光的護身符!無論是道士的還是和尚的,就是洋教的十字架,在工地也能換上一整包上好的香煙!”
高覺停下手中的筆記,對宋經理問道:“請問那個張大膽還在嗎?”
宋經理搖了搖頭道:“張大膽就是第二個月失蹤的工人,跑回了工地又失蹤了,這個人命中有這麼一劫啊!”
高覺連忙問道:“工地是每個月失蹤一個人嗎?”宋經理點了點頭,高覺追問道:“失蹤時間有什麼規律嗎?”
宋經理想了想道:“要說有什麼規律,基本上都是滿月的那幾天,也就是農曆十四、十五、十六那幾天。”
高覺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張立開口問道:“失蹤的都是工人嗎?”
宋經理搖了搖頭道:“要都是工人,我們這些技術員就不會這麼擔心了,失蹤的人工人居多,也有測繪員、電氣員、安全員,我一個要好的朋友,專門負責井下瓦斯監測的,也在那一年失蹤了。”
宋經理看到高覺沉思的表情,走出會議室,沒一會兒他拿著一本老舊的檔案夾回來,他將檔案夾遞給高覺道:“這是我統計的失蹤工人名冊,這也是我從富康建設唯一帶走的資料,高記者你要調查這件事的話,希望這個名冊能夠幫的上忙。”
高覺連忙打開檔案夾,裏麵夾著十幾張發黃的履曆紙,大部分失蹤者的履曆上隻有一個名字,甚至連籍貫住址這些基本信息都沒有留下,對於偌大的富康建設來說,這些失蹤者僅僅是一個數字,但對於失蹤者的家庭來講,他們失去的是整個家庭的頂梁柱,失去的是整個家庭的遮陽傘。
高覺翻開幾頁,一張填寫完整的履曆出現在高覺麵前,這張履曆上還貼著失蹤者的照片,這是一張充滿活力的那年輕人的臉,學曆和工作履曆都十分漂亮,宋經理歎息一聲道:“這就是我的朋友,事情隔了這麼多年了,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夠找到他的屍骨,也算給他年邁老母一個交代了。”
高覺重重的點頭答應下來,繼續翻開履曆,一個憨厚的中年民工的照片出現在高覺眼前,宋經理指著這張履曆說道:“這就是我說的張大膽,他是第二個月失蹤的,但是工地全體出動,找遍了工地的每個角落,還是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可是敏銳的高覺卻注意到,宋經理說道“每個角落”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的向下瞥了一下,高覺立刻追問道:“真的是每個角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