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覺伸出手去和宋經理握手,又說了兩句安慰的話,這才帶著張立離開了鄴城一建的大廈。在馬路邊上深深吸了一口帶有汽車尾氣的空氣,張立將這口濁氣吐了出來,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師父,這事咋這麼邪門呢?”
高覺站在馬路邊上,一邊伸著手攔著出租車,這會兒已經是華燈初上,道路兩邊的路燈紛紛亮了起來,夜色侵入到城市中,像是一團墨汁滴入了水缸中,天空中燈光、陽光、月光相互交織,置身於這樣的大都會中,總會讓人忘記時間輪轉。
夜幕剛剛降臨,道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高覺臉上並沒有奔波了一天的疲憊,反而泛著興奮的紅光,原本是為了幫助程鵬找到手機的失主,可是隨著這部手機,一條條潛藏的線索浮出水麵,線索的暗流彙向千禧年開始的地鐵工程中。
張立也伸著手攔車,此時已經是下班的高峰期,過往的出租車都亮起了載客的紅燈,這個出租車候車點也排滿了等待打車的人,兩人試了十分鍾後,依然沒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來,張立拉了拉肩上的挎包,對高覺說道:“師父,要不我們還是坐地鐵回去吧,這裏離站台不遠。”
高覺點了點頭,也放棄了打車回去的想法,兩人擠出這個候車點,在張立的帶領下,兩人走向街角的地鐵入口。
一邊走著張立一邊詢問今天的采訪,他有點疑惑的問道:“師父,你說那個宋經理說的是真的嗎?一個工地連續一年都有人失蹤,怎麼還能捂得住呢?”
高覺低著頭走著,聽到張立的疑問,立刻回答道:“鄴城地鐵是當時的重點工程,工期是一點都不能延誤的,失蹤的大多是些外出務工的農民工,每年失蹤的人太多了,隻要辦案機關幫著掩護,那時候又沒有自媒體,這些事情肯定能壓下來。”
一陣出站的人流衝向高覺和張立,兩人趕緊站到路邊,高覺繼續向他說道:“王波前輩寫了這篇報道,馬上就受到上麵的壓力,後續的報道也被撤了。其實那時候王波前輩也不想倉促刊登這篇報道的,我們做新聞工作的,紙筆就是我們的武器彈藥,但什麼時候把武器彈藥發射出去,這是很有講究的。”
“一篇不成熟的報道,不僅不能打擊敵人,還會打草驚蛇,引來敵人的反撲。所以在用文字作為子彈進攻的時候,一定要把握好時機,要麼形成火力優勢,用大量的報道淹沒它們,造成巨大的輿論壓力逼迫對方就範;要麼一擊必殺,用一篇完美無瑕,證據確鑿的報道射中敵人的心髒。做不到這兩點,就不要去招惹強大的敵人。”
張立受教的點點頭,就在這時候,一群穿著高中校服的青年嘻嘻哈哈的走出地鐵,他們打打鬧鬧,周圍的行人紛紛嫌棄的避讓,兩個年輕孩子將手裏的雜誌卷成紙筒,互相抽打嬉鬧著,一名頭發染成黃色的高中生,大聲叫出一個中二氣息十足的招式名,一下子把同伴手中的雜誌挑飛。
而這本雜誌真巧落到了高覺腳邊,這幫高中生一哄而散,一路小跑消失在街角。高覺無奈的撿起地上的雜誌,準備在扔進地鐵口的垃圾箱裏。
出於閱讀的本能,高覺將卷成紙筒的雜誌展開,《鄴城鬼話》,這是一本包裝精美的恐怖故事類的雜誌,封麵是一張大大的鬼臉,標題都是聳人聽聞的鬼故事。
高覺看了一下雜誌的刊號,2016年9月刊,說明這是一本月刊。高覺又看到雜誌左下角的出版商,這才發現竟然還是自家報社旗下的雜誌,高覺摸了摸鼻子,這下可不好把雜誌扔進垃圾箱了,怎麼也是一家報社旗下的刊物,總的尊重一棟樓裏的同仁吧。
高覺和張立扶著電動扶梯進入地鐵站,高覺饒有興致的閱讀起雜誌的目錄來,各種各樣題材的鬼故事,大部分是古代鬼怪傳說,還有一篇民國背景的鬼故事連載,高覺對這些不感興趣,翻到一篇看起來像是現代背景的故事,認真的閱讀起來。
看到高覺進入到閱讀的狀態,張立充當了他的引路人,哦不,是‘導盲犬’,張立帶著高覺檢票入站,又從扶梯進入候車的月台,這才鬆下一口氣,他看到高覺閱讀的如此入神,湊過頭去看這篇文章,高覺正好閱讀完這篇故事,將雜質遞給張立,微笑著說道:“這件事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