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羅裙裳,蓮葉輕輕搖擺,繡羅襦上翠玉鈴鐺係於腰際間,不盈一握的柳腰在白色裙裳的映襯下更顯纖細。額上輕掛流雲環,輕挽一睡蓮輕冠鬢,後腦勺下的烏絲如綢緞,斜旁輕插一欲步搖,纖勁勾勒出完美的曲線。精致的鎖骨下露出一小寸白皙的冰肌玉膚。黛色柳眉,卷翹濃密且細長的烏睫張合著。黑白分明如秋水的雙眸,溫光自上而下,那雙美眸熠熠生輝。
伸手,握住了管束,輕輕的托起了盈盈衣袖,蘇慕雪的眸光始終盯著那案台上的宣紙。緩緩下筆,片刻功夫便停了下來。溫婉的歎息自口中溢出。不待晚涼研完磨,將管束至於一旁,輕挪蓮步,踱步至窗前。窗外那合歡花開得正豔,隻是卻填滿不了心裏的那愁思。
晚涼頓下手裏的忙活,瞧著蘇慕雪寫的那一排字發怔。這才噗嗤一笑,驚擾的蘇慕雪回頭睥睨。瞧見晚涼戲謔的笑臉,蘇慕雪佯裝憤怒,走過去已然將那副《月滿西樓》給收藏了起來。
"你這丫頭,不研墨,倒是學會偷懶了!"
卷起宣紙,蘇慕雪雙頰微紅,悱惻一般的怪嗔了晚涼一眼。
"哪有啊,小姐自己不寫,還不許奴婢偷懶來了。"
晚涼回道,語氣怪怪的。絲毫不在乎蘇慕雪的怒氣,倒是方才的那幅字教她有了興趣。眉梢一點,那眸子裏有說不出的波光。
"就你嘴貧,趕明兒啊,我叫姐姐換了你去,我瞧著晚清可是比你貼心多了。"
晚清是蘇慕雪的姐姐蘇慕暖的婢女,蘇慕暖與蘇慕雪自小就是由晚清與晚涼陪伴的。
晚清與晚涼因家裏貧窮,七歲時便被賣到了蘇府,幸得兩人聰明機靈,管事媽媽見著乖巧便安排到了兩位小姐的身邊,這一待卻也是七年。如今晚清與晚涼也十四五了。
晚清性子溫和,內斂,倒是晚涼皮了些。為這蘇慕雪倒是沒少說她,可這丫頭就是鬼靈,偏生的蘇慕雪的喜歡。
"別呀,小姐,我這不就偷懶了一會兒嘛,小姐這就不要奴婢了。"
瞧見蘇慕雪這般說,晚涼倒是有些急了。並不是說蘇慕暖不好伺候,可蘇慕暖嚴厲著呢,蘇夫人去得早,蘇老爺也忙於朝廷的事情,這蘇府上下的事物幾乎都是由蘇慕暖來打點的。晚清也是要跟著幫忙的,晚涼可沒少瞧見晚清累到半夜。
"你倒是怕了?看你還敢笑話我。"
蘇慕雪挑眉,伸手指了晚涼的額頭就是一點,語氣裏有一絲的無奈。
"奴婢哪裏是笑話小姐,隻是瞧見小姐方才的那副字,想到了一個人而已。"
晚涼怪嗲,慢慢的移開腳步,走至那桌旁,伸手打開了香鼎,輕巧的投了一顆香丸去。待到熏香溢出,晚涼這才又走了過去,繼續了她研墨的活兒。
"哦,你倒是說說,想起了誰?"
百合花的香味自香鼎內蔓延開來,淡淡的,蘇慕雪輕輕的吸了一口,然後淡淡的笑開了顏。這晚涼皮是皮了點兒,可做起事來倒是貼心的。這百合香可是極難做成香丸的,卻不想去年的這個時候晚涼興高采烈的就跑來說是采集了許多的百合花,要做成香丸。
"還有誰,夏公子咯,小姐,您也不過一個月不見夏公子,這會兒就想得緊了。"
晚涼打趣,卻不想蘇慕雪因此紅了臉,尷尬的跺腳不依。這丫頭就會欺負她,要是換做晚清,定然不會這般。
"誰說我想他來著,隻是想起昨兒看的詩集,這會兒寫著玩兒。"
緋紅著雙頰,蘇慕雪就是不肯承認晚涼道出的事實。前些日子,蘇慕暖怕她悶得慌,特意去書齋買了兩本詩集冊子給她。昨兒個兒蘇慕雪想起才翻開來看看,卻不想看到了這一首詞。
"那是,小姐不想,可昨個兒小姐可是看了許多,怎的就偏生寫起了這幅來?"
攪著幹墨,晚涼拿起旁邊的小瓷杯輕輕的點了幾滴入硯台裏,然後再慢慢的研磨,化開來。每一個工作都細致且認真。
"你這丫頭,討打。"
蘇慕雪不依,伸手就要去敲晚涼的腦袋,卻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給擾了去。兩人皆是一頓,接著就聽見了敲門聲。
"何人?"
"二小姐,是晚清。"
鸝音繞梁,說的就是這般吧。
"進來吧!"
蘇慕雪準話,那一扇門被打開來,晚清恭謹的站在門口,一張削瘦的臉蛋瞧起來倒是與晚涼相差無幾,隻是但看那麵容卻還是知曉是晚清的。
"二小姐,大小姐有請!"
"哦?姐姐可曾說何事?"
蘇慕雪挑眉,按照往常蘇慕暖自是不是在這個時候喚她去的。
"回二小姐,不曾。"
"如此,你便先行下去吧,待我更衣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