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如洗。
銀白的月色柔柔的裹著整個東商府,將一切籠罩其中,朦朧蜿蜒,如雪後初霽,靜謐,安詳。
端木嫣然警惕的立於一破舊的城隍廟前,繃緊精神,四下觀瞧。
這廟似有些年頭了,兩扇木門由於年久失修,早已鏽跡斑斑,隻勉強可見鼎盛時期的全貌。門的右邊,滑稽的開出一個洞來,似狗洞,位置又太高了些,自這裏,可以一窺廟門中物什。想來頂部已然破敗不堪,如銀的月光傾瀉而下,正打在那位城隍老爺的身上,半片陰影,半片光明,襯得那神仙的笑容,多少有些詭異。
不由得,端木嫣然打了個寒戰,不自覺的攏攏身上的夾衣,把清冷的目光轉向旁處。城隍廟的左後方,一條河流蜿蜒而來,汩汩北去,注入那護城河中,而右後方,則是曲折的山脈,綿延在目之所及之處。
初春的夜,還是極其寒冷的,見四下毫無異動,她便稍稍安心,瞥一眼手中的東西,她走上前去,推開那兩扇虛掩的門扉。破舊厚重的木門發出幾聲嘶啞的“吱呀”聲,方才緩緩的移動開來。
廟宇的正中,便是那泥塑的城隍老爺了,麵帶微笑,高高在上的俯瞰著他的子民,一口巨大的鼎狀香爐,正在其下方,內裏香灰滿滿,可見鼎盛時期的香火,曾經是多麼旺盛,隻是如今……物是人非。
那人果真已然離去了?端木嫣然苦笑,這破敗的地方,恐怕連乞丐都不屑借居,她如何能指望那人一直守在這兒,豈非強人所難,怪得了誰,一切不是自作自受嗎?雖心中如此開解自己,她還是不由的生出些許的悲涼之感。
正在自嘲之際,忽聽的“咣當”一聲,接著便是慘重的呼痛聲,一個人形物體自城隍老爺那半片陰影處掉落於地,端木嫣然頓時緊張起來,強忍著脫口而出的驚呼,她屏住呼吸,手中的東西不由自主的捏的更緊了。
半晌,居然再無動靜,仔細聆聽,卻是均勻的呼吸聲。不由收起那毒針,端木嫣然哭笑不得,世上竟有如此奇人,自高處跌落而下,隻是一聲呼痛,便再次沉沉睡去?
他,會是那要等之人吧,否則,叫她如何於方才居然全然不曾注意到陰影之中的他,隻是,爹爹怎會派了個如此大而化之的人來,他,可靠嗎?
輕輕搖搖頭,一陣深深的疲憊感湧上心頭,傷口,似乎又開始痛了,今晚,無論如何,她皆需留在此處,療傷,休息。
端木嫣然是被一種深沉的注視感驚醒的,雖閉著眼,身子卻悄悄的緊繃起來,那人在“審視”什麼?努力調勻呼吸,她安然裝作熟睡,且看他意欲何為。
“嘖嘖,世間怎會有如此醜陋之女子,難不成,這便是傳說中的無鹽女?隻是這身量卻又玲瓏,唉,不知該說是這臉麵辜負了身量,還是身量彌補了臉麵的不足,如此怪異的組合,將來若有一天,他的夫君,到底該喜,亦該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