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管事,替我在福遠樓訂一桌最好的魚翅席,決不能怠慢了柯兄。”徐陽又對黃壽吩咐道,然後露出一張十分誠真誠的笑臉看著柯世安。
柯世安冷著臉不說話,他實在沒想到徐陽竟然這麼厚臉皮,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徐陽正得意間,卻聽見黃壽一本正經地說道:“侄公子,府中的日常開支都要經過夫人過目的,每一筆都不能馬虎。侄公子初來,似乎還不便動用府中賬目。”
黃壽這話雖然看似客氣,但其中的意思卻是告訴徐陽:你不過才剛來,還沒有得到徐夫人承認,在府裏沒有任何身份,更沒有資格花府裏的錢。
柯世安一聽,臉上頓時就笑容燦爛,又搖起折扇奚落道:“徐兄,徐府的錢是不會給外人花的,這時規矩。徐兄要是缺錢花,隻需言語一聲,兄弟還是很樂意仗義疏財的。千萬不要打什麼歪主意,隻怕偷雞不成,引火燒身哪。”
被黃壽當場拒絕,徐陽尷尬不已,這下丟死人了,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隻可惜地上沒有縫。為了掩飾尷尬,徐陽隻能大手一揮道:“黃管事盡管去訂席,回來到我這報賬,不會讓黃管事壞了規矩。”
其實徐陽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平日裏徐福雖然給他吃好穿好,但卻沒有給過他一文錢。不過眼下隻能打腫臉充胖子了,如果黃管事真的來報賬,就讓他去找徐福。想來徐福也不會在乎這點小錢。
不料黃壽卻不按套路出牌,他站在原地不動,隻是嘴裏念道:“福遠樓的魚翅席要白銀十二兩,若是想訂上好的雅間要再加二兩,另外還要給小二的打賞一兩,總計白銀十五兩。”
吃一頓飯竟然要花這麼多錢,徐陽隻是以前聽老白說過魚翅席,便隨口一說,沒想到這麼貴。而且,黃管事為什麼站著不走?
還是柯世安“好心”地提醒道:“徐兄,快些拿銀子啊,黃管事還等著呢。”
徐陽又看向黃壽,黃壽則是躬身一笑,依然不動,十分地不給麵子。徐陽一拍腦門,醒悟過來,這黃壽既然和柯世安一起來的,說不定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商量好了要給自己難看。
柯世安似乎認定了徐陽囊中羞澀,怪笑著嘲諷道:“徐兄,還等什麼啊?是不是銀錢不湊手啊?早說嘛。我們徐家家大業大,難免有幾個鄉下的窮親戚來打秋風。不過我姨母一向仁慈,每次都會給個三五兩的,絕不會讓你空手而歸。”
柯世安笑得痛快無比,隻是他笑著笑著,臉色慢慢就凝固了,因為他發現徐陽也笑了起來,而且笑得很詭異。
接著,徐陽突然笑容一止,正色說道:“黃管事,你忠於職守很好。既然如此,我就不麻煩你了,免得你沒法向徐夫人交代。柯兄,咱們今日不吃魚翅席了,魚翅吃多了也沒什麼味道。我決定把整個福遠樓包下來,柯兄想吃什麼,就讓廚子做什麼,一定讓柯兄滿意。”
柯世安一臉茫然,不知徐陽為何變化這麼快,剛剛明明看他很為難的呀。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不錯,我徐家二公子請客,豈能太過寒酸。如果表公子對福遠樓還不滿意,我們可以把鬆江城所有的酒樓都包下來,任表公子挑選。”
柯世安回頭一看,就見管家徐福站在門口,身邊還跟了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徐陽剛才就是看見了徐福,與他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十分默契地配合起來,表演了一個財大氣粗的大款形象。
柯世安見羞辱徐陽的計劃落空,便去看了看黃管事。黃壽則低頭不語,眼睛隻是盯著自己的鞋尖看,仿佛置身事外。
徐陽繼續痛打落水狗,笑咪咪地問道:“柯兄,你對鬆江熟悉,盡管選一家最好的,不要在乎銀錢,我們徐家人一向視金錢如糞土。不如你把家中的父母雙親也一並請來,我與柯兄一見如故,柯兄的父母就猶如我的父母,必須要善加款待。”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柯世安也沒有了再談下去的興趣,收起扇子,略微拱了拱手道:“這就不必了。在下想起來剛好有一件要事亟待處理,這便告辭了。改日再為徐兄接風。”
柯世安說完便疾步走了出去,黃壽也告辭離開,隻是路過徐福身邊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
徐陽又朝著兩人的背影說道:“柯兄慢走,下次再來可務必要給我機會盡一盡地主之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