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決定要對林子騰好。尤其是她自認為已懷了他的孩子之後。
一下了這個決定,她就是讓韓良偷了隻貨真價實的令牌送給林子騰,以不怕查處,不懼殺頭的大無畏精神,堅定地支持林子騰繼續假冒公差的偉大事業。
對贈令牌這個事兒,林子騰卻另有看法。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而且這哪裏是令牌?分明是收他歸案,再來個秋後處斬,鬼門關單程遊的拜帖!
聖人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誠不欺人啊!
不過,當麵拒絕別人的"美意"實在不是君子所為。林子騰笑嗬嗬一謝再謝,韓良前腳一走,林子騰瞧了那令牌一眼,又瞧了一眼,甩手扔到了床底下。
第一眼看正麵,第二眼看反麵,包不準哪天又冒出來一個阿郎。
那銅牌呈圓形,周身雲紋波動,似九重天宮。令牌上卻無隻言片語,更別說"令"、"差"二字。
中央有的,卻是位翩翩公子的頭像。風神俊逸,倜儻神氣。翻過背麵,更讓人捧腹大笑。畫中是那男子的背部,束發高聳,每根發絲都惟妙惟肖。
林子騰回想那畫像,居然出奇的眼熟。
這不是那日深夜,幫他和小小堅守自盜的宋玉卿宋大少麼?!
這精巧絕倫的銅牌,一定彙集了諸多能工巧匠的心血。隻是居然造出這樣童心未泯的東西,來做國之法器,儼如兒戲!
林子騰不由發抖。
俗話講強龍難壓地頭蛇,俗話又講縣官不如現管。邊城山窮水遠,西北邊陲之地,竟成了他宋元真一家獨大的天下!連官差令行禁止的權牌都成了其子玩弄風雅的頭像!
其實真像是這樣的。
宋元真宋大人育有兩子,長子宋玉卿生而喪母,頗得宋大人憐惜,宋玉卿雖寵榮加身,卻廣結善緣,頗具英明,邊城上下受他恩惠之人不可計數,連那縣令也得了不少益處,又想極力巴結,才想出這個‘好’點子,宋元帥對此時並不知情。至於宋公子嘛,到底年輕。
最近羅伊很惆悵。
因為阿七病了。寒冬臘月,隻著單衣,當然會病,可她一直拒絕服藥,很讓人頭疼。
為什麼強撐呢?羅伊百思不得其解。而此時的阿七縮在被子中,一身虛汗,眼底嘴角卻笑意闌珊。
她小心的撫著肚子,心想:好孩子,娘撐得住,不會胡亂吃藥影響你長高的。
話說羅伊心煩意亂間,宓西兒驚惶失措推門而入,擾起涼風陣陣,道:“小姐,阿七姑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羅伊瞪著眼睛,沒好氣道:“又沒死人,怎麼個不好法?”
宓西兒喘口氣道:“程亮帶著一幫公差搜查客站,追查城南的殺人案,您看咱們是小事化無,悄悄匿了,還是小事化大,把他們做了?”
羅伊頗為鎮靜道:“人又不是咱們殺的,怕什麼?”一拍腦袋,才反應道:“都怪那個姓林的小子假冒公差,拖累咱們!跟這幫公差有理也說不清!都拿家夥,跟我走!”
病床上的阿七輕輕咳了兩聲,羅伊馬上轉臉笑道:“當然了,咱們有要事在身,不能因小失大,淡定淡定!是麼,阿七?”
阿七勉強笑了笑,道:“小姐說的是。搜查客棧是官府慣用的手段,這兩天也該輪到這兒了。程亮也沒看見咱們的容貌,多給他開條財路,這事也就過去了。”
沈興死後,沈老倒也報官了,除了一味收銀子,案情哪有進展?
宓西兒又道:“回小姐,回姑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羅伊皺眉不悅道:“不就是公差來了那點破事嗎?不都說過了嗎?”
阿七卻突然抬頭驚問:“難道這次公差動真格,帶了死者的親眷來認人?”
公差沒見著真身,那群親眷可看的清清楚楚。
宓西兒重重點點頭:“聽說還是那人纏著公差非來不可,還鬧著一間一間查房。姑娘再不想法子,人……人可就上來了。"
不等阿七發話,羅伊提刀就往外跑,還不忘安慰她說:“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動手。”話未說完,人已衝出樓外。一見那家眷,羅伊卻不由一怔,隻一瞬間,隻覺全身的毛孔都已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