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將大婚敷衍過去,紅雨積攢在心底的恐懼就爆發了出來。
她明明記得自己有一個關係極好的閨中密友叫芸機,可是,一夕之間,所有人都不記得這個人的存在了。
“魚兒,你真的不記得了嗎?這花冠還是先前芸機給我的啊?!”受了風寒發著高熱的紅雨死死地扯著魚兒的袖口問道。
“夫人,魚兒真的不記得。魚兒真的不記得啊。”魚兒急得快要哭出來,“夫人這是怎麼了,怎麼整天念叨著一個不存在的人啊?”
“你不記得…你竟不記得…”紅雨呆坐在椅上喃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放在妝台上的桃花冠。
花冠上的紅色花瓣愈發耀眼起來,晶亮的花瓣之中似乎有水光流轉。又好似要流出鮮血。
這抹鮮紅刺痛了紅雨的眼睛。紅雨推開魚兒走過去惱怒地將桃花冠拿起來想要把它砸碎。
“夫人!!”魚兒趕忙叫住她。
一股致命的熟悉感伴隨著魚兒的喊聲從觸碰著花冠的指尖湧來。不知如何從心底湧上來的一股憐惜叫紅雨抱著花冠莫名的落淚。
仿佛,在幾百年前,也曾有人這樣緊張得喊過她的名字。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心裏突然感覺好苦,好苦。
又是花神廟旁的樹林。
“你說過不會傷害她的。”章台憤怒地對著陌溪沙啞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可是你這樣對她一個弱女子做什麼?讓她這幾日裏一直莫名其妙地說這樣的話!”
“不是我做的。”陌溪譏笑道,“你如今竟然也是憐香惜玉起來了。也不知是誰當初為了那榮華富貴去求娶她。章台公子,你可是彈的好一手鳳求凰啊。”
“那也是你攢托的!”章台的臉色因為羞憤而漲的通紅,“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哦?我怎麼就沒有資格說你了呢?”陌溪譏諷著說道,“我隻是告訴你,你今天會遇見這個人。我也隻是告訴你,你娶了她就會有榮華富貴。”
陌溪盯著章台的眼睛狠狠說道:“我從來都隻是告訴了你一些要發生的事情而已。真正決定要不要去這麼做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所以,你又何必來指責我呢?
“人總是這種不知足的動物。明明是自己做了惡事,反而要將責任推道旁人身上,可真是幹淨利落。
“你現在已經是薑家的上門女婿。幫著薑老爺打理家業。如果你知足了,今日就不會再來找我。可如今你又來了。
“你,還想要什麼?”陌溪的笑容之中流露出了一絲淡淡的邪惡。
章台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說道:“……”
傍晚時分,天開始下雨。一絲絲春日裏還未散去的涼氣透過未關好的窗戶鑽進室內。暖爐裏的炭已經滅了。可是紅雨還是緊緊的抱著它一聲不吭地坐在窗邊。她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外麵的風景。不知為何,這才剛剛嫁人幾日,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一直籠罩在她的周圍。
芸機是一定存在過的,她想。這樣沒有人記得她,究竟是為何?
這夜,章台以家中生意繁忙為由,沒有來紅雨處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