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炎炎的夏日,可是彙清鎮的氣息依舊是擁有與別處不一樣的爽朗。在這個依山傍水的地方,氣候總是格外的宜人一些。
清早,不知是誰家的公雞率先啼鳴了起來,擾得人再無法安睡,彙清鎮的人們逐漸從夢中醒了過來,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陌溪前一天就說著有故友要來彙清鎮旁邊的鄉鎮,這才是大清早,便已經匆匆地趕了過去。
芸機站在院子裏,一手端著豆漿,另一隻手拿著一個豆沙包子,一口口豪放的吃著,看著陌溪著急忙慌離去的背影,心裏卻是暗暗想著陌溪那打遠來的故友會不會是個絕代佳人,忍不住嘖嘖的歎口氣。
離著家門口不足十丈地的就是那條將越國與楚國的分界河,裏麵的水即使在夏日裏也是冰冰涼涼的,芸機清閑的時候就會在那條河上渡來渡去,一是圖個涼快,二是賺點外快。芸機的師父翰澤則是很喜歡取來那裏的水釀酒,說是味道要比其他的水更要甘冽。
“咕嘟!”芸機把最後一口豆漿咽到肚子裏,快活地把碗往旁的木桶裏一放,心知師父一會就會去洗的,於是便顛顛地跑向了分界河。
“悉悉索索”了一陣將鎖船的鎖鏈解開,芸機便劃著這師父給她製的青翰舟四處玩去了。
自許久以前在那種煙火場所被師父抱回來,已經十年了。如今的她,年已十四。
那年,母親得了肺癆,沒撐過那個酷寒無比的冬天。而父親為了給母親治病,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後,又欠下了難以還清的高利貸。
如今,母親父親的音容相貌已經從她的記憶裏淡了下去,再也追溯不起來。而四歲時經曆的那一切,卻依舊刻骨銘心。
那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傍晚,她在院子裏撒著所剩不多的小米喂給那些米黃色的小雞,記得早晨離開家的父親說過,隻要這一波小雞長大了,他們就有錢還債了。
“喂!你們一定要多吃一點哦!這樣就會很快的長大了。”年幼的她嘻嘻哈哈地在院子裏追著那些米黃色的小點亂跑,渾然不知厄運的到來。
“就是這個小鬼嗎?”正跑著,她被一個壯漢提了起來。
“你做什麼啊!放開我啊!”她的踢踢打打,對麵前抓住她的那個五大三粗的人,完全沒有任何力量。
“是,是的!”居然是父親的聲音!她回過頭去,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早上還答應要給她買糖葫蘆的父親,現在正以一種無奈又愧疚的表情看著她,“娃兒啊,給你娘看病欠下的錢,爹是實在還不起了,你若是還有良心,記得爹養過你的這四年,就乖乖跟他們走吧。”
她的腦中如現驚雷,劈地她回不過神來,她的爹…居然要把她買了嗎?娘看病的錢…居然花了這樣多嗎?
她不明白。
黑市的交易異常雜亂。她看見許多許多和她一樣的女孩,像娃娃一樣被擺在那裏,被強製地微笑著,還有很多被販賣的男孩奴隸,不聽話的,背上被那些鞭子抽出重重的血痕。
這裏,真的是人間嗎?真的真的,不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