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華宮之上,從來不缺少仙霞祥雲籠罩,與那些亙古不變的日月星辰一樣,它們永遠不會因為天帝的喜怒而改變。於是她明白了一個真理,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帝,隻是管理者,作為自然生靈自己,依然有選擇的權利。

“你決定了?”

聖君手裏的拂塵一揮,雪白的流絲泛著清冷的光暈,一如聖君此刻的表情,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下方站著的聖泉靈子抿著唇,不卑不亢地與聖君對視,眼神堅定地點頭:“恩!”

“剔骨之痛你可受得?”

聖君的語氣依舊聽不出情緒,隻是那眉間恍若幻覺般一閃而逝的陰影,還是未能逃過聖泉靈子那雙此刻正緊鎖著他麵頰的眼睛,然而回答的語氣卻沒有半分猶豫,幹脆而堅決。

“受得!”

聖君閉眼,像是要掩飾自己的不忍,沉默,沉默,似乎連周遭的雲海都停止了流動,悄悄地等待著聖君的決定。

“好!我便助你這一次!”

再睜眼時,麵容是一樣的清明,沒有一絲波瀾。

“她終究還是去了。”

貴氣逼人的紫霞雲衣,五彩祥和的玉珠翎冠,卻遮不住那人滿臉的憂傷,語氣淺而淡,似疑問更似呢喃,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暗影,卻遮不住那滿眼的死氣與絕望。

“你現在去,不過是做無辜的犧牲。”

聖君沒有離開打坐的蒲團,眼眸輕閉,卻依然能夠清晰地察覺麵前人的一舉一動,三千雪絲輕揚,連同他雪白的胡須和素潔的長袍一起,與這周遭團雲湧簇的氣息融為一體。

“我不能讓她獨自承受。”

身形停頓,語調卻沒什麼變化,隻是那眼神中的堅定卻與之前的女子如出一轍。

“你是帝子,終有你的責任!”

聖君麵色無波,隻是平靜地闡述著事實,而帝子碩的嘴角卻在此刻揚起了一絲自嘲。

“不對,天帝說,這是無尚的榮耀,既是榮耀,便不應隻我一人享受吧?”

“你是不願意被強加,那麼慧天呢?你又怎知他不會和你有一樣的想法?”

“慧天……慧天……”帝子碩輕輕地喚著弟弟的名字,那個與自己同樣身為帝子,卻因為長幼之序便與天帝繼承人失之交臂的人,一旦自己離開,自己肩上的膽子便會轉移到他的身上。同樣的,一旦確立為了天帝的繼承人,他便也可以娶未來的帝母凝露仙子為妻。

“至少他對凝露仙子的情是真的。”

帝子碩略一思量,像是終於找到了逃避的理由般,他竟有些鬆了一口氣般的錯覺。

“假若聖泉靈子是凝露仙子,你又會怎麼選擇?”聖君麵色不變,卻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

帝子碩的眼神中有了一絲迷茫,他對繼承者的身份反感似乎是與生俱來的,然而若是為了聖泉靈子而不得不繼承天地之位,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違背自己的意願。

“心既已盡失,留在上界也是徒勞。也罷,該你命中有此一劫,隻一件本君要提醒與你,聖泉靈子下界之前被抽離了一魄,你若要喚醒她,必要等到她重生之時!”

“若作為天帝,掌管世間萬物之平衡,你如此徇私,如何服眾?”

天帝威嚴地端坐在五華寶座之上,聲音微凜,透漏著他的不滿與憤怒。帝子慧天俯首跪拜在大殿之下,對於天帝的指責,沒有半分反駁之意。

“既是如此,便扁你做九世凡人,衝破九重天的束縛,方可回歸本尊!”

“是!”

帝子碩千歲,帝子慧天三百歲,人間妖孽橫出,專嗜妙齡少女之心,帝子慧天貪玩兼又心高氣傲,偷溜下界捉妖,被妖法反噬,失去本心,遁入魔道,天帝怒,斬其首級,毀其靈體,帝子碩割腕取血,以自身血肉重鑄慧天之靈身,又竊其首級,以聖泉靈子之靈氣護體錘煉九九八十一天,遂得以重生。

帝子碩三千歲,帝子慧天兩千三百歲,帝母選定仙子凝露,帝子碩不從,聖泉靈子受牽,自請剔去仙骨扁做凡人,帝子碩私自下界,被除仙籍,帝子慧天阻,遭九世輪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