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兒站在明月峽的峰頂,獵獵山風吹舞著她紅色的長發,似一團跳動的火焰,焚燒這半世蹉跎。閉上雙眼,掩去眸間那一抹深藍,她迎風做了一個張臂的動作。

第一次聽說明月峽還是在高一的時候,那時在電視機裏看到攝像機橫空拍攝的畫麵,望著那鬱鬱蔥蔥環著碧水白雲,便有種想要自那山崖之上俯身跳下的衝動。

她閉著眼睛想象,感知那縱身一躍的美好,俯衝疾馳,向著自然的懷抱,拋卻這世界的一切煩惱。

那時候便已經下定決心,如果有一天自己不願再堅持,便要以這樣的姿態結束。

如今,她終於踏上了明月峽的峰頂,便是準備以這華麗的姿態結束這一世的戰爭。

睜開雙眼,望著麵前的滔滔雲海淹沒了想象中的美景,卻不似之前在電視裏看到的那個樣子。如此也好,否則自己可能還會留戀吧?這世間,除卻靜態的山、樹,動態的水、風,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武媚兒向前幾步,走到了懸崖的邊緣,然後毫不猶豫地背朝崖穀,仰身而下。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急速下沉,耳邊呼呼的風聲,像是魔鬼的祝語,嘴角輕輕上揚,似自嘲,緊閉的雙眼,隔絕了這一世的紛擾,一滴晶瑩的淚珠自眼角滑落,卻因急速下沉久久不散。

好像過了許久,她依然沒有感覺到撞擊的疼痛,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越來越輕,武媚兒心想,難不成是這身體下落的速度太快,靈魂竟因跟不上提前出竅了麼?

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有了依托,慢慢地像是靜止了一般,猛地睜開雙眼,卻意外對上了一雙沉靜無波的眸子,武媚兒心下大駭,恍惚間感覺自己正沉淪於夢境,未及多想便暈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尚未睜眼,便聽到了沙沙的蟲鳴,心想自己此刻應該是在穀底,可為何自己現在還有知覺?崖下明明應該是湍急的江水,為何自己此刻卻像是平躺在陸地?自己暈闕的一瞬,仿佛見到了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眸,那人是誰?

一連串的疑問出現在武媚兒的腦海,擾的她有些厭煩,微微皺眉,卻聽到耳邊一個天籟般的聲音響起:“你醒啦!”

肯定的語氣,驀然睜開眼睛,無暇欣賞映入眼簾的廣袤星空,眼神刷地一下向著聲音的源頭掃去。

白衣勝雪,衣袂飄飄,負手而立,三千發絲隨風飛揚,麵對這謫仙般的背影,武媚兒驟然警惕,問道:“你是誰?”

白衣聞聲轉身,武媚兒仿佛聽到自己倒抽涼氣的聲音,世間竟有這般美好的男子,他長得不算極美,但那溫存的氣質卻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仙人般的存在,濃眉修遠不帶一絲凜色,眉心一點朱紅,映著白玉般的麵龐讓人覺得不真實,一雙星目如盈盈秋水般沉靜安人心神,鼻挺而不利,嘴角含笑,月華灑在他身上,讓人錯覺他隨時會騰空而去。

“子言。”他道。

武媚兒聽了他的回答,卻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醒悟過來,子言微微歎息,再次轉身而立。

武媚兒微微皺眉,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這樣美好的人兒也會有煩惱麼,不然他為何歎息?正自苦惱,子言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我奉師命在此等候,明日一早我們便回通幽穀。”

猛然驚醒,此時的武媚兒才覺自己的處境處處透著怪異。

“這是哪裏?我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你說你在這裏等我,那你是早就知道我會在這裏出現嘍?”

從沒有試過一口氣講這麼多的話,話出口時才發覺自己的異樣,原來劫後重生,竟真能讓一個人改變麼?武媚兒在心中搖頭苦笑。

“此處是無崖,我並不知你為何在此,隻是師父算出你今日會在此處,從天而降!”

子言倒是實在,對於嫵媚的問題全都一一解答,倒並未因第一次見麵而敷衍,古人就是實在啊,武媚兒在心裏感歎!

“從天而降?”武媚兒重複著子言的話,想到自己縱身跳下懸崖,可無論怎樣自己也不應該出現在此處啊!而且看子言的打扮言行,卻像是古人一般,難不成自己縱崖未死,竟遇到了隻有小說裏麵才會有的穿越橋段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