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即興的彈唱(1 / 2)

坐在林裳整潔幹淨的床沿,我的目光依次掃過她那些擺在書架上的漫畫書、擱在寫字台上的錄音機和遊戲機、一排排精致有趣的鐵皮玩具,以及我和她一起組裝的泰坦尼克號船模……還有,她那支很有些年頭的口琴。

我放開喵妹兒,拿起口琴,輕輕放在嘴邊,生澀地斷斷續續地吹了一支曲子《雪絨花》。猶記得那夜,林裳一手拈著她的嬌子X玫瑰,一手持著這把口琴,在月下的海青工具廠籃球場裏,為我吹奏了這支代表著她最美好回憶的曲子……如果不是心靈最純淨的女子,又怎能將這支曲子吹得那樣悠揚動聽?

這個厭倦了塵世肮髒無奈的女子、這個和我一起默契叫出“月光之城”名稱的女子、這個用“兒媳”身份逼迫爸爸動手術的女子、這個親手折滿了紅紙花,向我表白的女子、這個肯放下高高在上的身份,和我一起玩樂相處的女子……不經意間,我和林裳竟然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並且感情漸深地經曆過那樣多的事了……如果這樣的她不值得信任,還有什麼是值得信任的呢?如果這樣的她得不到我的信任,那麼……被這個世界傷害得幾乎要放棄生命、連網名都叫做“遍體鱗傷”的她,也許再也不會信任這個世界了!

盡管“月光之城”裏,出現了王瑜的身影,令我感到一種極其揪心的難受。仿佛那個男人像是一隻長著巨大翅膀的黑鷹,始終在我弱小如兔子的頭頂上盤旋,遮蔽了陽光,威壓著我的靈魂。但在我和林裳的“月光之城”裏,如果有懷疑的存在,那麼被玷汙的,便是這世上最後的一片純真!

其實隻要稍稍思索,便知今晚的實情,的確就像王瑜描述的那樣。最簡單的邏輯:假如林裳和王瑜有些格外的關係,她怎可能將他帶回我和她的“月光之城”呢?畢竟,在這周五的晚上,即使是撒謊說“我在廠裏逗狗玩”的我,也大有隨時回家的可能。聰明如她,如果真的對不起我,又怎可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再說,王瑜現在在愛羽日化的地位岌岌可危,化工新廠的生產銷售,又大大仰仗於林裳領導的時光國貨,他王瑜著急翻身、立功心切,先是找了那“雲霧山莊”的老板趙議新商議借用旅遊基地作為員工公寓,收攏人心,而後逼文惜提前結婚,通過文父促成鐵路專用線的修建。那麼今天,他試圖通過私下裏的接觸,求林裳在化工新廠和時光國貨的供需關係上達成更加默契的共識,也是說得通的。

抽完了一支煙,我想,隻有疑心病重的人,才會對鐵打的事實也疑神疑鬼。我不想再多考慮那些王瑜出現在這座老房子的細節問題了,因為那再無必要,隻是徒增煩惱。這一切,也許隻是自己被昨晚王瑜和文惜的對話,以及今晚高予仁和他家那不知名女人的苟且,搞得有點神經質了。

把玩了一陣林裳的口琴,將它輕輕放回原處,仿佛也將自己的心重新放歸了最安靜的角落,任由它安詳地跳動著。

而我的視線順著擺放了口琴的書架向上看去,忽然有些驚喜地發現了一隻長三角形狀的黑色皮質吉他琴包。登時睜大了眼睛,剛剛平靜下來的心髒又急鑼密鼓地敲打了起來。我伸手觸摸琴包,自言自語道:“這這這!這不會是丫頭買來送給我的吧?”

猶記得林裳說過,她要送給我一把隻為她彈唱的吉他,而我也曾承諾,送給林裳一首隻為她而唱的歌……我小心翼翼地從書架上取下琴包,隨著琴包接近我的身體,我的呼吸越發地粗重起來。連琴包摸起來的手感,都接近一隻奢侈皮包的感覺……在越發粗重、甚至逐漸混亂了節奏的呼吸中,我輕輕打開琴包外側的鎖扣,緩緩揭開了盒蓋……

吉他在我眼前現身的瞬間,我的感觸,猶如是一個家住邊陲山村、隻見過捷達轎車或是五菱麵包車的少年,忽然見到了一輛瑪莎拉蒂!那表漆晶亮、紋路細膩的背板,那材質柔韌、手感潤滑的琴頸,那色澤鮮明、布局完美的琴弦,那一切的一切,都令我像一個捧慣了陶碗吃飯的人,猛地見到一隻洪武青花瓷般,連吃飯的嘴都不知道該怎麼張了!

如此,抓住琴頸怕傷了琴橋,摳起琴身怕髒了護板……我跑去廚房,用洗潔精狠狠洗了三遍手臂,而後神經質地撣撣身上壓根就不存在的塵土,回到林裳的臥室,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吉他從琴包中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