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王瑜這種內斂深沉的性格變得激動狂躁，事情的嚴重性便可想而知。
\t“什麼意思？你說清楚些！”我緊盯著王瑜的眼睛，逼問道，“蘇小晴為什麼會昏迷？昏迷六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t王瑜不答，大聲地反問道：“東西是不是在你這裏！如果是，馬上交給我，否則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得了的！”
\t“有什麼後果！還能有什麼後果！”我急吼吼地站起，憤怒像是胸膛裏突然噴發了火山，“一切都已經按照你想要的進行下去了，你還要我怎麼樣？你還想給我什麼樣的後果？”
\t王瑜啪嗒點燃煙來，急急地抽了幾口，好歹鎮定了一番，說道：“以前的我不談，我隻談這一件事！”
\t我陰沉地瞪著他說：“先告訴我蘇小晴到底怎麼了！”
\t王瑜仿佛對我態度的強硬有些不適應，他低下頭思索一陣，壓低了聲音說道：“她出了車禍。”
\t“車禍？”
\t王瑜點頭道：“是的，車禍，很嚴重的車禍。”
\t“她人呢？”
\t“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是，可能她這輩子都難醒過來了！”
\t“什麼意思……你是說，她……成了植物人？”
\t王瑜不答，起身說道：“走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她，看看你的徒弟……你也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吧……做一個清楚的決定！”
\t……
\t如果不是王瑜提醒，透過病房窗戶向內望去，我根本無法認出究竟哪張床鋪上躺著的是曾經青春美麗的蘇小晴。而當我的視線向王瑜指示的方向凝視以後，我頓時驚得雙目圓睜、四體冰涼。整間病房中最不可能是的，便竟然真的是蘇小晴。
\t她的整張麵孔，就像是一汪暗綠色的水塘裏，浮在水麵上的一團厚重的氣泡。麵部嚴重浮腫、朝向我視野的一側淤青片片，原本大大的眼睛此時緊鎖，眼輪的皮膚高高腫起，裏麵仿佛灌注了水一樣，原本高高的鼻梁此時卻軟塌塌地陷在麵孔中，一根氧氣管插在鼻孔中，像是軟泥中插著的一根蒿草，而打著厚厚石膏，被支撐架吊起的右腿，分明地顯示了嚴重的骨折。
\t而病床邊，背對著門，枯木般坐著一對頭發斑白的中年夫婦。他們憂心忡忡地瞧著床上自己的女兒，整個世界仿佛隻在他們兩人的腦袋上橫生了一片烏雲，將他們的世界遮蔽得昏天暗地。
\t僅僅是我和蘇小晴之間那番淺淺的師徒之誼，在此時已經讓我痛心憐憫，那麼對於她的父母而言，血濃於水的親情遭遇這般悲慘的痛楚，又當如何承受？我感覺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地被揪起，撕裂的痛覺在神經係統中蔓延。
\t我伸手推門，卻被王瑜按住。他拖我到走廊的盡頭，說道：“都瞧見了吧。”
\t我點點頭，但覺事出蹊蹺，於是終於低聲問道：“事情是不是跟高予仁有關？”
\t王瑜倒吸口冷氣，道：“可能，但不能確定。”
\t“王瑜，這個時候你別賣關子了，把知道的都告訴我，成嗎？”我的聲音中夾帶著一絲乞求，“生死攸關，何必還要用你那一套冷血的方式處理這件事呢？是不是連這樣的事，你也要在其中達成某種對你有利的條件？”
\t王瑜沉吟片刻，終於說道：“上個周日，成都到龍泉驛的公路上，蘇小晴突然從路旁的綠化帶中衝出，高速行駛的載重貨車來不及刹車或是躲避，迎麵將她撞倒。小晴的身體多處骨折，甚至，包括顱骨。她能撿回一條命，沒有當場就死，已經是奇跡中的不可思議了。”
\t我立刻問道：“肇事司機呢？”
\t“已經經過了調查，沒有證據顯示這是司機的預謀。”
\t“難道就隻是一場意外？為什麼她會突然從綠化帶裏衝上馬路？”我揪著疑點不放，“為什麼她會出現在去往龍泉驛的路上？”
\t王瑜搖頭，但很快陰測測地說道：“車禍是真的車禍，但它隻是最淺層的表象……這六天裏，蘇小晴租住的公寓被盜，整個屋子被翻得底朝天，可現金電腦，一切貴重的物品俱在，根本就不是盜賊的目的。還有……”
\t王瑜進一步壓低了聲音，用手指指著地麵，貼近我說道：“就在這間醫院，現在有許多雙眼睛在暗裏盯著蘇小晴。我也是今天才有所察覺……下午我跟蹤了一個影子，發現跟他會麵的人，就是高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