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六極其的悲痛,一點也不像是平常城府極深的他。
他一遍哀嚎,一遍喊叫:老馬哥,你咋就……咋就……我……啊啊!
他有點語無倫次。
事實上,我在喊劉老六過來的時候,心裏麵過了一遍劉老六來的模樣,我當時想——雖然他表哥和他的關係特好,但劉老六城府深,估計就會表現得和平常一樣,但是心裏非常憤怒。
可現在,完全不是這個模樣的,劉老六似乎在強烈的抒發悲痛的心情。
我有點不知所措,甚至後悔我告訴劉老六他表哥的消息太過於唐突了,沒啥辦法,我隻能大力的拍著劉老六的背,安慰道:六爺,六爺,天大的事,都已經發生了,咱得往前看,節哀順變啊?
劉老六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減退的跡象,大眼淚蛋蛋不停的流,頓時,他那張滿是褶皺的臉,被眼淚鋪滿了。
他手裏夾著沒點燃的煙,打著磕磣的說道:水子,馮大先生,你們不知道,我老表馬湖,從小跟我感情鐵,他比我大個四五歲,那時候窮,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老馬哥十一歲就去縣城打工了,當時都窮嘛,吃喝用度,都是我老馬哥帶回來的。
他說他家那年沒什麼收成,老馬哥是省吃儉用,每天吃兩個饅頭,在搬運站裏幫人扛包,外加賣血啥的,才算搞起了他們家那一年的口糧。
後來,在劉老六十二三歲的時候,當時陰行裏有個能人收徒弟,馬湖聽說了這個消息,就去央求那人收劉老六當徒弟。
當時那高人說得一塊金磚。
那時候的馬湖,才靠著那些年的努力打拚和做小生意,才攢錢在縣城裏麵買了一小塊地,起了一套房子,雖說那年頭的房子不如現在這個年頭精貴,但也值不少錢。
當時馬湖就跟那高人說:我金磚沒有,但我有套房子,我房子兌給你,你交俺弟本事就行了。
那高人看馬湖是誠心,就說可以,房子給他,他交劉老六本事。
馬湖當然高興了,把這事,跟劉老六的家裏人說了。
劉老六的父母埋怨馬湖,說馬湖簡直胡鬧,好不容易在城裏搞套房子,咋就賣人了呢?
馬湖當時說:這年頭,讀書人值錢,有手藝的人值錢,我這是給俺弟找個謀生的路子呢,往後等俺弟起來了,帶俺一把,也是好事……至於房子的事,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結婚,一輩子當個光棍……挺好!
劉老六也因為馬湖的房子,學到了手藝,後來混得風生水起,成為了陰行大家——整個閩南市的陰行扛把子。
不過,後來劉老六不管咋樣回報馬湖,馬湖都拒絕了,他說當時支援劉老六,就是兄弟情深,壓根就不想撈點什麼東西走,現在劉老六混起來了,那是劉老六自己的本事,他馬湖,也有養活自己的能力,沒必要報恩啊啥的。
我聽了劉老六的說法,給那逝去的馬湖,豎起了大拇指,這才叫高風亮節。
劉老六還說,他雖然和馬湖是老表,但其實和親兄弟一樣。
馬湖的父母家裏窮,養了四個兒子,實在養不起馬湖了,就過繼給了劉老六的父母,兩人從小幾乎是一起長大的。
不是嫡親兄弟,卻勝似嫡親兄弟。
劉老六說到了這兒,問我:水子,你說實話,我老馬哥的屍體,還在不?
“還在……還有一個人頭。”我歎了口氣,對劉老六說。
劉老六閉上了眼睛,身體搖晃了一陣後,說:行……這幾天,我處理老馬哥的喪事,處理完了,我特麼血債血償。
接著,他又問我:是哪個天殺的玩意兒,弄死了我表哥?
我說是最進閩南新進來的一波江湖騙子,叫鬼戲子。
“啥?是他們?”
劉老六先是一愣,緊接著,他抬起了巴掌,一巴掌把我的桌子,給拍得粉碎,罵道:草他嗎的,鬼戲子……我這幾天要收拾的小.逼.崽子,就是鬼戲子,娘了個爛.比的,他們來閩南謀生活,壓根就沒有來我這兒拜過山頭,這是過界搶飯碗,現在還弄死我表哥,我這個仇要是不報,我劉老六就是個狗娘養的!
他說馬湖把他帶到了社會的頂層,但馬湖最後還被人搞了個身首異處,這事,不能這麼算了。
我說當然不能這麼算了,我們和鬼戲子,也有仇呢,現在正在找!
劉老六點著了煙,說:行……水子,我知道現在你身邊能人多,你崛起的速度也快,不是跟你裝慫,這幾天,我是真沒找見那鬼戲子,那群天殺的太賊了,這事,你幫我找,找到了,喊我……我有高手能弄死他們——隻要找到,我答應你——從此以後,你陰陽繡要什麼陰魂,各種奇奇怪怪的凶魂,隻要給我電話,我天涯海角也給你找來。
“至於以後你陰陽繡在閩南,誰敢找你茬,你找我,我劉老六不把他打得滿臉桃花開,他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