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吃苦(1 / 3)

就算有些事煩惱無助

至少我們有一起吃苦的幸福

每一次當愛走到絕路

往事一幕幕會將我們摟住

——:周華健《一起吃苦的幸福》

白既明再回到家裏,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他沒有帶手機,白父白母聯係也無從聯係起,隻坐在沙發上愁眉不展,時不時地對視一眼,唉聲歎氣。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開門時,看見兒子麵紅耳赤、一身酒氣、衣衫淩亂的模樣,還是大吃了一驚。也不知道白既明怎麼能在大年三十晚上,找到開業的酒吧。從這一家喝到那一家,神智已然不清,一進門就摔倒在地上。

白母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又是生氣,上前費勁扶起兒子,嘴裏叨咕:“怎麼喝這麼多呀,你不要命了你。”白既明根本聽不見她說的是什麼,隻覺得胃部一陣痙攣,幾步奔到廁所裏,對著馬桶吐個沒完。

白母瞪向丈夫:“你還愣著幹什麼啊?快點拿杯水來。”白父也心疼了,一邊走一邊埋怨:“還不是怨你呀。”

“那他做錯了,我當媽的說兩句都不行啦?”白母有些後悔,但仍是嘴硬。

“你說的那叫什麼話呀,我都聽不下去了。”白父端著水杯,兩個人嘀咕來嘀咕去。手上也不閑著,又拿毛巾給兒子擦臉,又遞水給他漱口,最後扶著白既明躺到床上,脫下外套鞋子,安頓好了。

白既明腦子裏混混沌沌,覺得自己似乎回了家,可身邊人晃來晃去,說的話一句聽不清。胃裏鈍鈍地抽痛,猶如有一把火在裏麵燒。他渾身熱得難受,好像血管都要爆裂開,嘴裏隻是發幹。白父喂他喝了點水,沒想到引起一陣反胃,全吐了出來。

白母摸摸白既明的身子,熱得發燙,額頭卻滿是虛汗。不禁有些心慌,對白父說:“不會是酒精中毒吧,要不去醫院吧。”

“去什麼醫院。”白父心裏有數,“你消停點吧,沒見過喝多的人哪?安安穩穩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白既明根本安穩不下來,翻來覆去在床上打滾,低低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一臉痛苦難耐的神情,或者將臉埋在枕頭裏,壓抑地啜泣。

白母給他喂了果汁、蜂蜜水、讓他含著薑片,可是全都不管用,喝什麼吐什麼。弄得二老束手無策,隻能將毛巾用熱水沾濕了,給他擦擦臉。

這邊手忙腳亂折騰一氣,那邊電話鈴卻響了。白母在床邊照料白既明,白父去接電話,竟是廖維信。

廖維信每天都和白既明通電話,誰知大年初一打了一天都沒人接聽,晚上再打還是如此。他心裏打了個突,可又想起來當初白既明突然回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情形,又自失地一笑,覺得自己太過緊張了。說不定白既明正忙著和親人過年,沒時間接聽;也有可能外麵鞭炮聲太大,沒聽見鈴聲;更說不定這個稀裏糊塗的小壞蛋,根本就是忘了帶電話。

沒想到,大年初二再打,仍是如此。廖維信有點擔心,按道理,這麼長時間,就算白既明不接聽,也會打過來才是。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撥打了白家的固定電話。

白父一聽是廖維信,就歎了口氣。廖維信先拜個年,然後才問:“叔,既明在家嗎?”

“啊,在。但是喝多了,正在床上躺著呢。”

“喝多了?”廖維信一聽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心立刻沉了下去。白既明不是很喜歡喝酒,平時一滴都不沾。隻有兩種情況下,他才會喝,一是應酬必不可免,二就是心情極度惡劣。

但現在是過年,家裏人聚在一起,喝點酒也無可厚非。廖維信心裏明知道可能性不太大,還是勉強笑道:“是和親戚們喝多了吧,他有時候挺饞酒的。”

“唉,不是。三十晚上,他媽說了他幾句,結果出去喝到今天早上才回來,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廖維信耳邊“嗡”地一聲,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努力穩住心神,問道:“現在他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就是吐唄……”白父還要再說,那邊白母扯嗓子喊:“你囉嗦什麼哪?快點給兒子弄點水來”

“啊,馬上馬上。”白父匆忙對廖維信說一句,“那個,給你父母帶好啊,我這邊忙著,先掛了。”也不等廖維信說話,放下電話就去拿杯子。

廖維信“喂”了幾聲,聽見嘟嘟的忙音,隻好按斷手機,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肯定是白母對白既明說了很難聽的話,才會讓這個冷靜的人崩潰。廖維信抿著唇,將他在白家的幾天,和回唐山後,白既明在電話裏的聊天,前前後後想了一遍,似乎沒什麼能讓事情發展到這麼激烈的程度啊。

廖維信一直認為,白既明和白母的衝突焦點,隻是自己而已。他一走,雙方情緒緩和,就算心裏有別扭,隻要白既明不和父母吵架,就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

可事實,明顯事與願違。

好吧,不管責任在誰,現在難過受傷的是白既明。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是不是又全是高度的?腸胃到底能不能受得了?用不用去醫院?

廖維信想得頭都疼了,緊張、生氣、懊惱、煩躁不安。他真想再打個電話,好好了解一下白既明的情況。可是,他的身份如此尷尬,如果白母因為他再生既明的氣,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當初白既明突然回家的那種心情又回來了,那是什麼也抓不住,什麼也掌握不了的惶恐;是很怕會失去什麼,卻不知該怎麼挽回的無助。他隻手掩住臉,慢慢做深呼吸。“冷靜。”他對自己說,“廖維信,你冷靜一點。很多情況,你並不了解,妄自下判斷實在太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