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有效閱讀的記人美文 11(4).(1 / 2)

學生有效閱讀的記人美文 11(4).

從福建菜館叫的菜,有一碗魚做的丸子。

海嬰一吃就說不新鮮,許先生不信,別的人也都不信。因為那丸子有的新鮮,有的不新鮮,別人吃到嘴裏的恰好都是沒有改味的。

許先生又給海嬰一個,海嬰一吃,又不是好的,他又嚷嚷著。別人都不注意,魯迅先生把海嬰碟裏的拿來嚐嚐,果然不是新鮮的。魯迅先生說:

“他說不新鮮,一定也有他的道理,不加以查看就抹殺是不對的。”

……

以後我想起這件事來,私下和許先生談過,許先生說:“周先生的做人,真是我們學不了的。哪怕一點點小事。”

魯迅先生包一個紙包也要包得整整齊齊,常常把要寄出的書,魯迅先生從許先生手裏拿過來自己包,許先生本來包得多麼好,而魯迅先生還要親自動手。

魯迅先生把書包好了,用細繩捆上,那包方方正正的,連一個角也不準歪一點或扁一點,而後拿著剪刀,把捆書的那繩頭都剪得整整齊齊。

就是包這書的紙都不是新的,都是從街上買東西回來留下來的。許先生上街回來把買來的東西一打開隨手就把包東西的牛皮紙折起來,隨手把小細繩卷了一個卷。若小細繩上有一個疙瘩,也要隨手把它解開的。準備著隨時用隨時方便。

魯迅先生住的是大陸新村九號。

一進弄堂口,滿地鋪著大方塊的水門汀,院子裏不怎樣嘈雜,從這院子出入的有時候是外國人,也能夠看到外國小孩在院子裏零星地玩著。

魯迅先生隔壁掛著一塊大的牌子,上麵寫著一個“茶”字。

在1935年10月1日。

魯迅先生的客廳裏擺著長桌,長桌是黑色的,油漆不十分新鮮,但也並不破舊,桌上沒有鋪什麼桌布,隻在長桌的當處擺著一個綠豆青色的花瓶,花瓶裏長著幾株大葉子的萬年青。圍著長桌有七八張木椅子。尤其是在夜裏,全弄堂一點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那夜,就和魯迅先生和許先生一道坐在長桌旁邊喝茶的。當夜談了許多關於偽滿洲國的事情,從飯後談起,一直談到九點鍾十點鍾而後到十一點鍾。時時想退出來,讓魯迅先生好早點休息,因為我看出來魯迅先生身體不大好,又加上聽許先生說過,魯迅先生傷風了一個多月,剛好了的。

但魯迅先生並沒有疲倦的樣子。雖然客廳裏也擺著一張可以臥倒的藤椅,我們勸他幾次想讓他坐在藤椅上休息一下,但是他沒有去,仍舊坐在椅子上。並且還上樓一次,去加穿了一件皮袍子。

那夜魯迅先生到底講了些什麼,現在記不起來了。也許想起來的不是那夜講的而是以後講的也說不定。過了十一點,天就落雨了,雨點淅瀝淅瀝地打在玻璃窗上,窗子沒有窗簾,所以偶一回頭,就看到玻璃窗上有小水流往下流。夜已深了,並且落了雨,心裏十分著急,幾次站起來想要走,但是魯迅先生和許先生一再說再坐一下:“十二點以前終歸有車子可搭的。”所以一直坐到將近十二點,才穿起雨衣來,打開客廳外邊的響著的鐵門,魯迅先生非要送到鐵門外不可。我想為什麼他一定要送呢?對於這樣年輕的客人,這樣地送是應該的嗎?雨不會打濕了頭發,受了寒傷風不又要繼續下去嗎?站在鐵門外邊,魯迅先生說,並且指著隔壁那家寫著“茶”字的大牌子:“下次來記住這個‘茶’字,就是這個‘茶’的隔壁。”而且伸出手去,幾乎是觸到了釘在鐵門旁邊的那個九號的‘九’字,“下次來記住茶的旁邊九號。”

於是腳踏著方塊的水門汀,走出弄堂來,回過身去往院子裏邊看了一看,魯迅先生那一排房子統統是黑洞洞的,若不是告訴的那樣清楚,下次來恐怕要記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