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山上待了幾日後,百裏憶遙還想再停留些時日,卻不想君墨絲毫沒有再留客之意,無奈之下隻好離去。然而離開前,她卻去找了君柔。
打量著眼前那出水芙蓉般的姑娘,繞是被譽為仙界第一美人的百裏憶遙也不由有些怔愣。她不得不承認,君柔也同樣是極美的,隻是她的美很含蓄,是蘊刻在全身上下每一分肌體裏的,初一看不會覺得驚豔,但若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不僅美,而且美得讓人舒心。
君柔也同樣回看過去,這個自己未來的師母,這幾日,她在山上日日與師父相伴,想來師父也是很喜歡她的吧,想到這,心又猛得鈍痛起來。
“君柔是吧,我今日便要回蓬萊島了,日後還望你多多陪伴你師父,他本來就是個清冷的人,但其實內心溫暖的很。”
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君柔的神色,果然是不會隱藏自己啊,望著那一張煞白的小臉,心裏反而有了一絲痛快。
“阿柔知道,島主請放心。”恭順地垂下小臉,想隱去那心痛的神色。
“嗬嗬,你我之間就不必如此客氣,不過,你是不是也該改口,喚我一聲師母了。”
“師、師母……”君柔覺得自己幾乎是咬著牙喊出的這聲師母。
……
百裏憶遙走後,無極殿看似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然而終究有什麼是變了吧。
比如,自從君柔恢複女兒身後,與師父之間多少要避嫌,再也不複往日的親昵。
比如,知道師父與百裏憶遙有了婚約後,君柔雖不情願,可也知道,師父終有一日是要離開自己的,那麼不如早點讓自己習慣這種距離。
比如,為了減少自己胡思亂想的機會,每一天的大部分時間,君柔都讓自己沉溺在術法的修煉中……
往年在戲本子裏看到的情愛都是那般甜蜜幸福,為何她卻隻品到了滿腔的苦楚?君柔想若是這情愛能由得自己,那該有多好。
君柔的這些細微變化,做師父的自然也是察覺出來了,但他卻隻當小徒弟因為自己隱瞞婚約一事而鬧別扭。
直到一日,君柔因練功心亂而導致走火入魔。
幸虧他趕到及時,否則這孩子……君墨歎一口氣,為她理順體內混亂的仙力。
卻見她緊皺著一張笑臉,似乎痛苦不堪,一雙小手也緊緊地拽著自己的衣物。嘴裏不停喃喃著:“師父,師父不要娶百裏憶遙,師父,阿柔喜歡你啊,你怎麼可以娶她呢……”
君墨心裏頓時一驚,以為她不過因為走火入魔而胡言亂語,隻是將她送回寢殿的一路上,她口中一直重複這樣的話。縱然不相信,可是自己的徒兒竟然真的對自己……唉,孽緣啊!
等君柔轉醒時,發現師父正坐在屋內,端著一杯茶,卻怔怔出神著。
“師父……”她隻記得自己當時因為心亂而走火入魔,看來應該是師父救了自己。
君墨緩緩回過頭,看著那單薄瘦弱的身軀,雖心有不忍,但該說的還是要說。
“阿柔,以後練功時不要胡思亂想,否則,不是每一次師父都能正好救了你。”語氣略帶些嚴厲,讓君柔有些吃驚,師父似乎從來都沒有這樣對自己說過話呢。
沉默著點點頭。
“還有,我是你師父,你也永遠是我唯一的徒兒。”心裏還是有些不忍心的吧,所以還是強調了一個唯一。
聽聞此話的君柔,心底裏又慌又亂,師父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又或者在暗示自己什麼?
一雙盛滿傷痛的明眸望向那個清冷的身影,卻發現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往昔的疼愛與溫柔。心頓時沉到了穀底,原來竟是這最後的一分情義都保不住了麼……
“是,徒兒謹記。”死死地咬著嘴唇,克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君墨看著她那般模樣,卻也隻是狠狠心轉身出了門,他們之間是師徒,永遠隻是師徒……
當屋內隻剩自己一人時,君柔終於再也忍不住,又怕自己的哭聲會被聽見,隻好咬住被角無聲地流著眼淚。
白色的身影在院內靜靜佇立著,久久不曾離去。說不清心裏是怎樣的感覺,卻分明感覺到了自己的一絲慌亂與無措,她是自己唯一心愛的徒兒啊!
冷冷的月光,照著地上的人兒,泛開一地的冰涼,隻餘一聲沉沉的歎息,昭示著這一切發生的真實性。
自那一晚後,君柔將自己關在房內好幾日,她想她需要自己一個人好好靜靜。其實她並不害怕師父知道自己內心的不堪想法,她甚至多次想象倘若自己告訴了他,他會給出怎樣的回應。然而昨晚的事說明了一切,明明是意料之中的,可是為什麼心還是會這麼痛?
師父啊師父,你告訴阿柔,到底該怎樣才能放下對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