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蒼冥,無望殿。
一身紫袍的邪魅男子正側臥在榻上,一隻如玉般修長的手指上撚著杯酒,眼中滿是戲謔地看著下方的好友,雖然他表麵看似平靜,但畢竟相伴多年,或許這世上也隻有自己了解他究竟在想什麼。
“不就是你的徒兒看上了你麼,至於這麼煩惱嗎?要我說,你直接收了她,反正無極殿內強大的結界任何人也破不開,你與她如何,別人也不知道。”
低下的白衣謫仙略有些無奈地瞪了說話人一眼,“冰竹,你就不要再給我添亂了。”
此人便是上次仙魔大戰後幸存下來的,與君墨齊名的好友,冰竹上仙。
“我這不是在給你出主意麼。其實要我說啊,無論是你那麵善心毒的小師妹,還是仙界第一美人的百裏憶遙,都還不如你那小徒弟來得讓人喜歡。”
見低下的人依舊沉默不語,冰竹上仙又再次開口道,“你覺得呢?”
“唉,阿柔是我的徒弟。”
“徒弟怎麼了,這些仙界的倫理綱常都是放屁。那幫死老頭製定出的規矩,他們自己又遵守了多少?仙界內裏的醜陋不堪,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屑與嘲諷。
冰竹雖為上仙,但卻是極其討厭仙界的,當年仙魔大戰,他愛上了一個妖,然而卻被仙界有心人挑撥利用,最後害得心愛之人枉死,至此他便發誓永不回仙界,寧可在這蠻荒的九幽蒼冥之地孤獨地活著。
君墨看向自己的好友,知他必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冰竹,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也放過自己吧。”
榻上的人似乎聽了一個笑話,“嗬,放過自己?是他們當年不肯放過我和婉兒,如今再說放過,已經太遲了……”
他向來活得隨性,不像君墨,要肩負著天下蒼生的責任,可是身為上仙的他,當年還有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他以為他去做了,便好,卻不曾想賠上了自己最心愛的人。
“石頭本無心,我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的。”君墨知道他這一生注定孤身一人。
“話可別說這麼早,愛情這種東西,可比你所會的術法要玄妙得多了。”冰竹其實早就可以預見好友的以後將麵對的事情,他其實早就已經亂了心,隻是不自知而已,否則又怎會這般極力否認呢?
他倒是很期待呢,期待看看自己這以天下大任為己任的心硬如石的好友,會如何與愛情做抗爭。
無極殿。
在房裏關了自己五天後,君柔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逃避下去,該麵對的終究是要麵對。
不過,她卻不想就這樣放手,是的,她想清楚了,她割舍不下這段情,那麼就不要放手好了。何況師父隻是強調二人是師徒,卻沒有拒絕她不是嗎?
因此,當君墨回來時,看到的便是一臉消瘦,但卻神采奕奕的君柔。
“師父。”甜甜地喚上一聲,她知道,如果自己不爭取就放棄才是最最不明智的舉動。
君墨似乎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兩人之間或許需要好些時日才能打破前幾日的尷尬,卻沒想到……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是自己從小養大的徒弟,若是真的生分了,自己也會舍不得吧。
“嗯。”雖然隻是淺淺地回應一聲,但是望向君柔的眼神,卻是如往常一般溫柔。
多日來的陰霾,卻是隨著這一抹溫柔,徹底煙消雲散。
無極殿又恢複了以往的溫馨。
君柔時常伴在師父身側,一同看書,修習術法,既然決定放手去追,君柔自然是要利用好自己的優勢,雖然知道這份愛不容於世,可是,若是師父能接受,那麼就算整個天下都反對又如何!
她承認自己自私了,可是,就這一生,遇到這樣一個人,她真的不想放棄啊!
君柔開始了自己一係列的追愛行動。
她先是征得師父的同意,然後在無極殿內建起了一間小廚房,開始每天做一頓晚飯,然後央著師父與她同吃。
然後有些明明能夠自己領悟的術法,也開始偷偷假裝不懂,借機讓師父給自己講解之時,享受著師父在身邊的感覺。
她還要求師父重新教授她琴棋書畫,雖然對這些並不熱衷,可是她需要創造更多與師父在一起的機會……
無極殿內自是其樂融融,而這邊,芳土閣,土長老似乎有些後悔之前將百裏憶遙請來雲暨山一事,她也不曾料到那女人竟然會如此公開與師兄的關係,未來的夫君,哼,也不看看自己同不同意!
啟動昆侖鏡,原本想看看無極殿內的情形,卻發現什麼也看不了,難道上次利用昆侖鏡查探之事被師兄發現了?
確實如她所想,上次君墨便發現有人利用神器對無極殿進行窺視,便加強了結界防範,他自然知道對方是誰。
“哼!”土長老憤恨地收起昆侖鏡,“百裏憶遙,君柔,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窗外迅速地閃過一個人影,隻隱約瞥見那人臉上一抹得逞的笑意還來不及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