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有效閱讀的故事美文 19.(1 / 1)

學生有效閱讀的故事美文 19.

生前·死後

卡爾·薩根

有的人尚在母親的懷抱裏就開始飽受饑餓,夭折似乎成了他們的最好歸所;而另一些人,僅僅是由於出身的原因,過著富足華麗的生活。這個世界看來似乎非常不公平,一個人可能生在被淩辱的家庭或被咒罵的種族,或天生有某種殘疾,於是在命運的捉弄中生活一輩子,直至死神帶走他的靈魂。

生命的結局難道隻能如此嗎?僅僅是一場無夢、永無盡頭的睡眠嗎?公正何在?這是慘淡、殘酷而無情的世界。難道我們不應在公平的競技場上有第二次機會嗎?如果不管前生命運如何與我們作對,我們來生的出身取決於我們今生努力的程度,這似乎是美妙公平的。或者,如果我們死後存在一次審判,隻要我們扮演好這一生所注定的角色,為人謙卑、誠實等等,那麼作為獎賞,這個世界的痛苦和動亂將被來生擺脫掉,我們可以在永久避難所中愉快地生活,直到時間的盡頭。

如果這個世界是經過考慮、事先設計好的,而且是公平的,它就會是這個樣子。如果想使承受痛苦和磨難的人得到他們應得的安慰,它就會是這個樣子。

因此,這樣的社會——引導人們滿足於現在的生活狀況,期望死後有所回報的社會——傾向於灌輸給人們安於現狀、反對變革的思想。更有甚者,對死亡的恐懼,在某種程度上本來是生存鬥爭和進化中的一種適應,在戰爭中反而變得不適應。那些宣揚英雄來生會得到極大幸福的文化,或者甚至那些僅僅是按照權威的吩咐來行事的人,可能會贏得一些競爭性的優勢。

因此,宗教和國家在兜售死後精神永存的思想和關於來生概念時,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在這個問題上,我們不能期望存在廣泛的懷疑主義。盡管幾乎毫無證據,人們仍然願意去相信它們。不容置疑,大腦損傷會使我們喪失大部分記憶,會將我們由瘋狂變得平靜,或由平靜變得瘋狂。大腦化學的改變,會使我們相信有一個針對我們的大規模的陰謀,或者使我們自己感覺聽到了上帝的福音。盡管這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正如我們的個性、特征、記憶等根源於大腦的物質之中一樣。但是,不重視這一證據,回避這一證據的可信度仍是很容易的。

如果由一個強勁有力的社會製度堅持來生的存在,那麼持異議者人數很少,並且保持沉默、遭到憎惡是不足為奇的。

不朽感

威廉·赫茲裏特

其實,一個人從一出生開始就不可避免有一死,而這種變化看來就好像是一個寓言。變化尚未開始之前,不把它看作幻想還能當成什麼呢?有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有些地點和人物我們從前見過,如今它已經消失在模糊中,我們不知道,這些事發生時,自己大腦是處於昏睡還是清醒。這些事宛如人生中的夢境,記憶麵前的一層薄霧、一縷清煙。我們想要更清楚地回憶時,它們卻似乎試圖躲開我們的注意。所以,十分自然,我們要回顧的是那段寒酸的往事。

對於某些事,我們卻能記憶猶新,仿佛是昨天剛發生的——它們那樣生動逼真,以至於成為了我們生命中的永存。因此,無論我們的印象可以追溯多遠,我們發覺其他事物仍然要古老些(青年時期,歲月是成倍增加的)。我們讀過的那些環境描寫,我們時代以前的那些人物,普裏阿摩斯和特洛伊戰爭,即使在當地,已是老人的涅斯托爾仍高興地常和別人談起自己的青年時代,盡管他講到的那些英雄早已不在人世,但在他的講述中我們仿佛可以看見這麼一長串相關的事物,好像它們可以起死回生。於是我們就不由自主地相信這段不確定的生存期限屬於我們自己,我們為此也就不感到什麼奇怪的了。彼得博羅大教堂有一座蘇格蘭女王瑪麗的紀念碑,我以前常去觀看,一邊看,一邊想像當時的各種事件和此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如果說這許多感情和想像都可以集中出現在轉瞬之間的話,那麼人的整個一生還有什麼不能被包容進去呢?

我們已經走完了過去,我們期待著未來——這就是回歸自然。此外,在我們早年的印象裏,有一部分經過非常精細的加工後,看來準會被長期保存下去,它們的甜美和純潔既不能被增加,也不能被奪走——春天最初的氣息。

浸滿露水的風信子、黃昏時的微光、暴風雨後的彩虹——隻要我們還能享受到這些,就證明我們一定還年輕。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真理、友誼、愛情、書籍能夠抵禦時間的侵蝕,我們活著的時候隻要擁有這些就可以永不衰老。我們一門心思全用在自己所熱愛的事情上,所以,我們充滿了新的希望,於是,我的心神出竅,失去知覺,永遠不朽了。

我們不明白內心裏某些感情怎麼竟會衰頹而變冷。所以,為了保持住它們青春時期最初的光輝和力量,生命的火焰就必須如往常一樣燃燒,或者毋寧說,這些感情就是燃料,能夠供應神聖燈火點燃“愛的摧魂之光”,讓金色彩雲環繞在我們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