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冥冥邊走邊找，不知不覺到了村落的後山上，略耽擱了些時候，天色暗沉沉又下起雨來，隻能找山洞避雨。沒想到這山洞裏竟放置了一些樹枝幹草之類的東西，想來常有人來此避雨，是村民們放著的吧。不然後麵又淅淅瀝瀝了的飄下雨來，苑曲曲抱來的柴哪裏還能生火。
“冥冥，你是哪裏人，家中還有誰？靠什麼為生，就是在江湖中……營生麼？”提到江湖時苑曲曲嘴角噙著不可捉摸的笑意，語氣中也多了幾分玩味。他時不時往火裏丟一截幹柴，順便烘著仍穿在身上的褲子，火光映射著他半裸的身軀，那張文秀的臉無端的陽剛起來，大概是光線效果吧。
柳冥冥看著火堆，直接問道：“你又是何人，是殺我的人嗎？”
苑曲曲聞言大吃一驚，緊張地臉都憋紅了，先前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如同清晨的薄霧般消失無蹤。他手腳無措的說道：“你怎會這樣想？！無論殺你還是讓你殺人這些事在下從沒想過，苑曲曲絕無此心！”
這個數次令柳冥冥尷尬的人，居然會有如此嘴角不伶俐的時候，他拚命想解釋，話卻越說越亂，最後惱羞成怒的宣布道：“在下是想娶你的人！”
這句話在靜靜的山洞中不斷回蕩，柳冥冥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眼前這位少根筋的書生。
苑曲曲是陰謀圈套也好，或者是他一時的瘋狂執念都無所謂……許久沒人陪她這麼說說話了。
洞裏的柴火不多，睡到後麵溫度就偏低了，外麵的天氣依舊糟糕，水珠刷拉拉的從葉麵上落下，無論天空還是整座山都黑壓壓的一片靜默。
一聲歎息過後，他說道：“柳姑娘，那邊風大，過來在下這邊吧。”
柳冥冥返回洞中，坐到了他旁邊。想是太冷的緣故，苑曲曲也醒了過來，或者根本沒睡。出於職業習慣，無論做什麼柳冥冥的手腳都很輕，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發現。
“若是姑娘冷，可抱著在下，多少暖和些。啊，在下可對天發誓……沒有半分不軌之心。”山洞裏沒有了火光，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柳冥冥雖能在夜裏視物，卻也隻曉得大概輪廓，他的表情是看不清的，但語氣認真溫柔，叫人無法懷疑。
孤身一人太久，幾乎都要忘了人的溫暖，因為彼此依靠，彼此溫暖的人幾乎都不在了……
失去了那個人之後，再沒有人能保護她了，能依靠的隻有愛刀鱗碎，每每觸及冰冷的刀鋒，隻覺得血也變得同它一樣，已經冷到凝固起來。被苑曲曲這樣緊的抱著，令柳冥冥有一種從寒光冷冽的刀變成人的錯覺，一旦以人的身份，多年的孤獨與辛酸在心頭翻湧，竟將她脆弱一麵帶了出來。
苑曲曲似能感受到柳冥冥的哀傷一般，柔聲道：“柳姑娘，向你求親這事的確唐突了些，可在下並非心血來潮，而是認真的。我不願姑娘在江湖漂泊無靠，刀光劍影中這樣辛苦，嫁給在下真的不好嗎？”苑曲曲的聲音充滿了溫柔憐惜，柳冥冥隻覺心頭流過一陣暖流，臉頰發燙。
“第一次聽到姑娘名諱的時候，在下歡喜得過了頭，反叫姑娘誤會生氣。其實在下當時心想，冥冥和曲曲都出自同一句詩上，天意如此，我們如此也不辜負了這緣分。”
柳冥冥搖了搖頭。“你執著卻隻為這個緣故。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不過是巧合罷了。”
苑曲曲輕輕說道：“第一次見麵時，我便再也移不開眼了……帶著小黑一路尋來，千山萬水，茫茫人海，隻為成全了自己的心，總覺得若不留住這緣分，必定抱憾終身……若說初遇是偶然，這次不是天意也是人為了吧。說了這些，姑娘可還懷疑在下的心意呢？在下幼時曾受過重傷，差點性命不保，幾天高燒不退，腦子裏的一些事都模模糊糊了。此番遊曆，也是為了找尋曾丟失的重要東西。在下，已不想再錯過什麼了……”
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麵對苑曲曲的時候越發無言以對。即便江湖兒女也未有他這般直接的，更何況苑曲曲還是個該遵規守據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