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在下便是不會武功,也能保護你。”苑曲曲的笑容好像冬雪升起的暖陽,她無法抵抗那笑容,幹淨溫暖,一如那人還活著的時候。
柳冥冥呆呆看著他,好像抓住了一個隨時會醒來的美夢一般,柔順的點頭。苑曲曲執起柳冥冥的一縷秀發,低聲道:“放心,在下不會死的,至少不會死在柳姑娘之前。”旁人聽了絕對會生氣的話,在柳冥冥聽來卻比任何情話都動聽。她不願再失去重要的人,若能死在他們之前,不必承受哀思,真的要幸福太多,被留下來的人才是最苦的。
“其實還有更好的路不是嗎?”苑曲曲在柳冥冥的發上一吻,唇角笑意所帶來的溫柔,就像湖中蕩起的波紋,越來越深。“我們都活著,過著再普通不過的尋常日子,等變成老公公和老婆婆的時候,再一起去死。”
柳冥冥意識到了一件事,也許她……開始接納苑曲曲了吧。苑曲曲的語言總是直接刺進她的心裏,退一步來說,至少比背上的鱗碎要溫暖,光衝著這份溫暖,就不會再像先前那樣討厭苑曲曲了。一直逞強太久,突然有個人告訴你,你可以卸下重擔去依靠他,盡管他太可靠,依舊能讓柳冥冥感受到被人寵著的感覺。
無常宮最神秘可怕的刺客,江湖中人提起都紛紛吸涼氣的存在……苑曲曲全然不知柳冥冥的真實麵貌,待真相揭開的時候,他又會是何表情呢?依舊會這麼待她麼,像是對一個普通的江湖女子一般。
兩人向村民打聽了去最近小鎮的路,可惜鎮子不大,隻有耕牛而沒有馬匹,他們隻得徒步。熟悉山路的人要走兩天才能到,他們的腳程略快,卻對這一代不熟,所以速度也就不快不慢。好在天公作美,白天雖不至於晴空萬裏,卻也沒再下雨,對於準備風餐露宿的兩人來說,實在是萬分感激,至少夜裏不會又濕又冷。
苑曲曲生好火,把從農戶那裏買來的雞從布袋裏拿了出來,想要殺雞,半天不得其法,便看向柳冥冥背後的鱗碎。柳冥冥捉住雞頭利落的一扭,雞脖子立刻斷了,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垂著,再無半點生氣。
苑曲曲咽下口水,覺得自己以後還是斟酌後再說話的好,若是惹了柳冥冥,也落得和這隻雞一樣的下場,那也死得太醜了些。“柳姑娘當真好身手,好似掰開了一個蘿卜似的簡單。”
“熟能生巧。”淡淡四個字令苑曲曲眉頭一皺,他果然還是討厭她殺人,如此輕描淡寫的說這種可怕的事。苑曲曲自認不算是個善良的人,也不願自己喜歡的姑娘沾上這些東西,她隻需幹淨漂亮就好,他想將她從那個深淵中帶出。
苑曲曲決定以後再計劃這個事,目前先致力於烹飪好自己的“苑氏燒雞”,而柳冥冥則用上好的綢布擦拭著自己的老搭檔,因為她竟然用它砍了頭驢,必須好好道歉。
“此刀可有名字?”苑曲曲百無聊賴的撐著頭顱,另一隻手則操作燒雞在火力翻烤,他在看到柳冥冥將鱗碎拔出刀鞘時,眼中羨豔的光芒一閃而逝。即便不是江湖中人,卻也知道這是一把寶刀的呢。在江湖中,不管無名之輩還是武林名宿,夢寐以求的都是絕世神兵,哪怕自己已經有一把了,卻也還想收集更多,所謂多多益善吧。
“它叫鱗碎。”柳冥冥無比愛憐的撫摸著它,唇邊不覺蕩起笑意,連聲音也變得溫和異常。已經說不清多少次被鱗碎所救……來殺她的,或者她要殺的人當中不乏高手,每每拚到最後關頭,總是鱗碎支撐著她,令她得以存活至今。
“長得那麼樸素內斂,卻有個令人膽寒的名字。果然刀不可貌相,對麼,鱗碎?”苑曲曲的手撫過鱗碎,好似在和一個人聊天似的與它說話,果然是個怪人。“鱗碎兄,你不知道柳姑娘看你的眼神實在……當真好大的豔福,還好隻是把刀。”
先前還好些,後來又開始胡說八道,柳冥冥將鱗碎收回鞘中,瞥了他一眼,苑曲曲訕訕笑了一陣,將燒雞分給柳冥冥。苑曲曲的手藝的確不錯,柳冥冥許久未在野外吃得如此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