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令宇文芳頭皮發乍,流光溢彩的杏眸霍地一跳,不覺倒抽一口涼氣!
她漆黑若點墨的瞳子裏,映出的是一條條或盤旋著圓滾滾身子高昂著三角蛇頭、或扭動著蜿蜒爬行、或纏於樹幹“嘶嘶”聲響,或悠悠蕩在樹梢伺機而動,或若猛禽般竄身而起狠狠咬上獵物,或猛地張嘴噴出白霧……
蛇群蜂擁而至,各個呲著毒牙吐著鮮紅的長長蛇信子,或披著色彩斑斕豔麗的外皮,鮮豔刺目的顏色令人看著心悸,長有兩顆詭異的腦袋不時左扭右轉,一個蛇頭噴出一道水箭,而另一個蛇頭噴出片片白霧……
或全身綠幽幽的與碧草融為一體,突然猛竄身而起,咬上人柔軟的脖頸子,將毒牙狠狠紮進人的皮肉,沒有眼睛的蛇頭詭異的令人汗毛倒豎……
而長有赤紅尾雪白腦袋的毒蛇,長近一丈,蛇頭若兩個成人拳頭,蛇身死死纏住人的腰身,不及受害者咽氣便已迫不及待的張嘴一點點吞咽著人的腦袋……
她的氈房外,已倒下了七八個突厥護衛,各個麵色烏黑發青,五官扭曲,有的腰間彎刀尚未及抽出,有的腰刀隻半出了鞘,顯然,執守在外的他們遇襲時尚未來得及反應,甚至還沒等看清悄然而至的危險就已被毒蛇咬上了。
一條隻若竹梢細,全身烏黑的毒蛇悄無聲息的從一倒地宮女的小腿腹上滑落而下,翠衣小宮女抽搐著,很快便不動了,因疼痛而扭曲的一張臉已是烏青一片……
一堆堆的蛇,一群群的蛇,宇文芳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不是蛇,而被成片成片蛇群包圍了的護衛千金公主宇文芳的突厥護衛們,分身無暇,各個嘰裏哇啦倉皇的喊大叫著,揮舞著手中彎刀猛砍猛殺,蛇卻似越殺越多……
正背對著宇文芳的安加利拆都尉揮著雙刀,將幾條正欲竄起來襲上他身的紅尾白頭毒蛇攔腰斬斷……
“我的眼睛,我的眼……”一個突厥兵扔掉彎刀,捂著被雙頭鬼蛇噴出的“毒水箭”射中後迅速紅腫潰爛的兩眼淒厲哀號……
“啊——”慘叫聲中,又一個被毒蛇咬上了的突厥護衛倒了下去……
“稀溜溜——”幾聲長長的嘶鳴哀聲中,幾匹戰馬倒下了,馬腿馬腹上還掛著幾條色彩斑斕的雙頭鬼蛇,更多的戰馬則亂成一團四散奔逃,可時不時有“撲騰”聲嘶鳴聲傳了來,被毒蛇咬上了的戰馬抽搐著倒地。
怎麼會?
怎會有這麼多毒蛇?
眼見這鋪天蓋地的蛇群,密密麻麻爭先恐後的往她的氈房方向“衝”,渾身血涼的宇文芳有些懵。
“公主,危險,快回去,回去!”似有所感,忙中抽空回頭看的安加利拆一見宇文芳出了氈房,紅了眼珠子,吼道,“關緊氈窗堵住氈門!”
安加利拆有心回護宇文芳,卻被洶洶湧動的毒蛇阻斷了路,不過短短幾十步,卻似隔了千山萬水。
“小心!”杏眸圓睜的宇文芳驚叫,安加利拆忙回過臉,一刀斬飛了一條趁他分心之際騰空竄起來欲咬他手背的白頭王蛇。
一條沒有眼珠子,通體綠幽幽的蛇突然從氈房頂上垂落,蛇尾勾在氈門上邊沿,蛇身悠悠蕩在空中,蛇頭正正對上杏眼圓睜的宇文芳。
“嘶——”綠幽幽的蛇驀地張大了嘴,吐出的長長血紅蛇信子幾近舔上宇文芳的臉。
變故一瞬間,宇文芳也並非手無縛雞的弱女子,遇襲,本能間閃身避過,“公主小心!”雨晴駭然大叫,幾乎在同時,一道寒光過,那吐著赤紅蛇信子的蛇頭飛了出去,無頭蛇身“啪”的落了地,沒有蛇頭的蛇身還在地上扭呀扭……
搶上前斬殺了這條青盲蛇的雨晴緊握短匕首的指骨節泛了白,手起刀落又砍殺了一條垂落而下的雙頭鬼蛇,亦已從靴子中拔出短匕首的雲兒邊護著宇文芳,邊嫌惡的一腳將仍在吐著兩鮮紅蛇信子的雙蛇頭給踢了出去……
“你們,快,快進氈房!”宇文芳急喊出聲,能隨她來行獵的宮女們,皆是這段時日已來經由她身邊幾大侍婢掌了眼調教過可以放心放到她身邊侍候的,眼見這些並無自保能力的宮女命在旦夕,宇文芳自是不忍見她們枉送性命。
“稀溜溜——”正在氈房門口左側幾步遠的桃花叱抬蹄蹽飛了一條白頭王蛇後,噴著響鼻往主人身邊竄,眼急手快的宇文芳撈起地下一死去突厥護衛的弓箭,“嗖嗖嗖”羽箭破空聲聲,幾條襲擊桃花叱的白頭王蛇蛇頭中箭,癱軟了蛇身,倒在桃花叱蹄子下。
趁機跑到宇文芳身邊的“桃花叱”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不安的左看右看,時不時蹽飛撲上來的毒蛇,宇文芳邊護著桃花叱,邊揮刀砍殺著湧上前的群蛇。
“雲兒,快去,我記得咱們的氈房內還有一些桐油,點火,用火攻!”宇文芳忽想到什麼,大聲道。
便是求救,也得能衝出蛇群的包圍才行啊!
在外行獵,這漠北草原晝夜溫差極大,夜間用的照明篝火,煮熟吃食或炙肉,甚至為防野獸夜間作亂而打造的一人高的火台,少不得用上助火的桐油,佗缽命人帶了不少來,而宇文芳這邊也分了不少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