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厥倒吸了口冷氣,再看向小懶子時眼底裏明顯流露出忌憚。
凝佳探頭在黑了臉的玷厥的耳邊輕聲道:“哥哥,雖說是右夫人自個尋死衝進驚了的馬群,可若是大可汗認真追究起來,那馬群可是小懶子和我驚了的,若右夫人死了,小懶子可以逃,妹子我可逃不了啊,所以右夫人不能死,她得活著,活著為妹子開脫啊。”
“哥哥,我也受傷了呢!”凝佳嘚吧著,“還好當時就我騎的那匹馬上配有馬鞍,否則,我早就摔下來被馬踏成泥了,哥哥,我還等著霍大哥為我療傷不留疤痕呢,您可千萬別得罪霍大哥啊。”
眼見妹子後背受了傷,心疼不已的玷厥有心讓巫醫來治傷,可妹子卻信不過巫醫的本事,隻匆匆端著溫熱的水進了氈房,而小懶子則騰空而起竄到氈簾頂上,蹲在那兒,兩血紅眼珠子虎視眈眈的盯著一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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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麗的氈房裏,眼見宇文芳氣色大好,宇文神慶一副老懷安慰狀,而當宇文芳聽到興衝衝來請見她的“汝南公”宇文神慶說佗缽已下令三天後舉行和親大典時,她整個人都懵了。
三天後?
佗缽不是還病著嗎?
她明明都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打消了他立時舉行和親大典的念頭,為何他又如此迫不及待的要舉行和親大典?
“公主,”宇文神慶低聲道,“北齊那個亡國之君高紹義也會到場,不過,公主您別擔心,佗缽今特意將我和長孫副使請了去,跟我們交了底,說是和親大典上就會將高紹義抓起來交到我們手上處置。”
一向沉穩的宇文神慶眉角止不住飛揚,身為送親正使,若能押解著高紹義回到京師長安,那可是大功一件呐,雖說人在朝堂幾經沉浮已是人老成精的他對什麼事都看淡了,可能經他手押回高紹義,他還是禁不住心有高興。
活著的高紹義是北齊複國的希望,更是北周的心腹大患,如今庇護他的佗缽肯鬆口交人,宇文神慶自是大喜過望,覺得佗缽還是頗有誠意的嘛。
顯然,佗缽真是對千金公主動了心,否則,怎會又下令立時操辦“和親大典”又要拿下高紹義作為回報給北周天子送千金公主入塞的謝禮呢。
宇文神慶繼續道:“佗缽大可汗還請蘇爾吉汗王和他的長媳幫著操持‘和親大典’所需的一應物什,有蘇爾吉汗王盯著,想來不會出什麼亂子。”
宇文芳對蘇爾吉汗子的孫子烏庫利有救命之恩,還是宇文芳所籌建的王庭商隊最大獲利者之一,如今蘇爾吉汗王已是千金公主的堅定擁護者,有他督辦和親大典,有他的長媳裏外打理,宇文神慶自是放下心來。
“公主,您這邊也得趕快準備起來了,尤其重要的是您得調養好身子,和親大典那日可是有的忙了……”
此時宇文芳根本無心去聽宇文神慶所說,她恨不得伸手拔拉開喋喋不休的宇文神慶,立時跑到冷天奴身邊,和他共乘一騎遠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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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地牢裏的左夫人勒蘭難早已沒了往日風采,暗無天日的困囚令她臉色憔悴,烏塗塗的瞳子裏失了亮光,一片死寂黑沉。
原來,她的男人隻消一句話便能將她打入無底深淵。
她原以為他不會這麼對待她,沒成想,他對她和對別的女人根本就沒什麼兩樣!
她原以為大可汗是親來放她出地牢的,不曾想,她伺候了二十年的男人是來親口告訴她三日後要舉行和親大典,告訴她千金公主宇文芳會成為他的新可敦,和他並肩而立的妻子。
“大可汗,你好狠的心,為了那麼個外族女人,你把我關進這個臭烘烘的地牢,隻為了不讓我出現在她眼前礙她的眼?”
“大可汗,我勒蘭難侍候了你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我還為你生下了兒子暌息,可你竟然這麼對我,為什麼,為什麼?”
她淚流滿麵,卻聲嘶力竭的質問著。
“為什麼?”佗缽冷笑,鐵柵欄上掛著的燈台燭火幽幽,映照出佗缽泛著青色的臉,“因為你的攛掇,我錯手殺了我的妻子哥舒姆爾,而你,又夥同冒烏頓害死了我的二兒子,左夫人,你說你該不該死?”
“你,你都……” 知道了?
勒蘭難駭然,嚇得失聲而出,旋即一個激靈,拚命搖頭,啞聲分辨:“不,我沒有,大可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佗缽深深閉上了眼,再睜開眼,瞳子裏已沾了血色,他咬牙切齒道:“你害了一個又一個,現在,又勾結高紹義給本大可汗下藥,妄圖殺了本大可汗再嫁禍給千金公主,勒蘭難,你該死!”
“大可汗……”
勒蘭難尖叫急欲解釋,可佗缽不肯再給她解釋的機會,陰測測打斷道:“你的女奴哈納雲全招了!”
勒蘭難慘白了臉色,脫口而出:“那個賤奴她冤枉我……”
“勒蘭難,”佗缽忽平靜道,“本大可汗不想再看見你,和親大典後,你便去見草原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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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右夫人弱水傷勢穩定下來,雖有凝佳在旁,可不得不顧忌弱水明麵兒上右夫人身份的霍不與不得不出了氈房。
當突然現了身的冷瀟雨攔了他的路時,心情極是惡劣的霍不與不禁皺了皺眉。
似無所覺的冷瀟雨目光淡淡的看著他,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道:“霍公子,你我之間是不是該好好談談了?”
“談什麼?”霍不與忽覺有些不妙了。
“自然是談你的女人柳盈,還有我的兒子冷天奴。”冷瀟雨微微一笑,笑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