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兒心情很糟糕,任誰三更半夜睡得正香時被擾了清夢都不會心有高興,更不肖說一睜眼就看見個高鼻深目一臉沉肅色的漢子杵在氈床前!
池安兒如今自個獨占一個小氈房,拿的月銀也同雨晴雲兒冬兒一樣,公主的這三位心腹侍婢非但不排擠她,甚至對她還好得很處處加以維護,在旁人看來她這個罪婢是得了公主的青眼熬出了頭,連池安兒也認定了是自己的醫術和嚴實的嘴得了公主看重才有如今的一切,然而,當一睜眼就看見床前杵著的男人時,她突然就覺得還是和四個宮女擠在一座小氈房裏睡得好。
待看清手持火折子,站在床前麵無表情盯著她的突厥漢子是冷天奴身邊的歿時,池安兒心頭一動,生生咽下了到喉的驚叫,然已按向腰間藏匿著銀針的手卻沒有拿開。
“池姑娘,打擾了,”在大眼瞪小眼中,歿開了口,將一封蠟封的信函遞到池安兒眼前,“我家少主請你幫著遞封信給千金公主,還請池姑娘務必將信交到千金公主手上。”
冷天奴帶著殤連夜去的匆匆,歿有心相隨,然少主卻讓他前來送信,本想讓他親交到千金公主手上,卻忽就改了口,讓他去見池安兒,請池安兒代為轉交。
池安兒及一眾宮女所居處雖一隊隊巡視的突厥兵往來不斷,然比起護守嚴密的千金公主所住的氈房,歿還是很容易的避過巡視的突厥兵“闖”了進來。
將信鄭重其事的交到目瞪口呆的池安兒手上後,悄然而去的歿又寅夜追趕冷天奴去了。
於是,今兒一早,藏著信函,也是一夜不得安眠的池安兒來了。
當池安兒悄無聲的奉上這封蠟封的信函時,正凝望著銅鏡怔怔出神的宇文芳瞬間回神,微低首看著伸到眼前的信函,忽就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倏地抬頭看向池安兒,池安兒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
“是冷公子身邊的隨從歿昨夜潛進奴婢的氈房送了這封信來,說是讓奴婢轉交給公主您。”
為什麼天奴不來卻讓歿送了封信來?
宇文芳雖不解,可還是心有緊張與激動,忙接了去打開完好無損蠟封的信函。
正在為宇文芳梳著發髻的雨晴停了動作,亦心有緊張的看著光可鑒人銅鏡中公主的神色,冷天奴雖差歿送了信來,可本人未至,總令雨晴心有惴惴,擔心事到臨頭又發生了什麼變故。
好在公主鎖著的柳眉緩緩舒展開來,唇角不覺間也彎了彎,雨晴悄然鬆了口氣:顯然,傳來的是好消息。
宇文芳將信上內容一字一句看了足足三遍,流光溢彩的杏眸流露出如釋重負般的笑容。
“公主,冷公子那邊可還順利?”雲兒也早就停了手中動作,此時的她隱忍不住問出了聲,“假扮您之人可是已找到?”
心有激動的宇文芳含笑點頭。
信中冷天奴告訴她莫要擔心,說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和親大典當夜便會帶她離開,利用父親冷瀟雨的渠道悄然離開突厥回返中原,至於雨晴雲兒等人,父親也已答應定會將她們完好無損的送出突厥……
冷天奴亦解釋了他為何沒有親自前來而是隻讓歿傳信,實是他有些急事不得不暫離王庭親去處理,不過和親大典當日,他必會趕了回來帶她走……
還有池安兒,她的父母已被救出,正趕往漠河邊城……
宇文芳深愛著冷天奴,正因此,內心深處不願見他們父子二人因她而起了嫌隙,她高興的是不僅可以同冷天奴離開突厥自此雙宿雙飛,更因得了冷瀟雨的襄助,冷瀟雨肯插手此事,顯然,他是默認了她這個兒媳。
雖同冷瀟雨並無交集,可宇文芳卻知此人遠非看上去的溫文爾雅與無害,這人,是個深不可測的,可冷天奴是他的獨子,虎毒不食子,想來,眼見兒子對她的愛情真意堅,為了兒子的安危,他隻得插手襄助。
宇文芳相信,隻要冷瀟雨肯插手相幫,事情定會順利很多。
於冷天奴,他怕宇文芳擔心,信中並未將事情詳盡說明,更未說消彌閣所派的千幻使受傷一事,既然父親答應他帶宇文芳走,答應為他善後,那必是已有萬全之策,以父親的本事,隻要肯應允,必能做到。
宇文芳輕輕撫著平坦的小腹,唇邊的笑怎麼也壓不住,柔聲道:
“天奴說都已安排妥當,和親大典當晚便會帶我先行離開,”目光又一一落在雨晴、雲兒和池安兒的臉上,眼底裏流露出不舍,“隻是要委曲你們在王庭多逗留些時日了,快則半月,遲則月餘,冷先生便會將你們送出突厥與我們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