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中的佗缽又一腳踹向火拔歸,怒吼道:“說!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
除了冷瀟雨,無人發現憤怒中的佗缽忽就神色一僵,炙熱陽光下滿麵紅光的他喉頭猛動。
無人知此時的佗缽已是氣血翻湧,強吞下到舌尖的心頭血,其實連佗缽自個都並不以為意,隻以為自個是被火拔歸挑釁了大可汗的權威給氣得狠了。
被踹的蜷縮了身,疼得吡牙咧嘴的火拔歸叫苦不迭,以前出個什麼事還有他姐夫吐塞爾將軍跳出來維護他,可現在,吐塞爾將軍恨不得活劈了他!
麵對佗缽大可汗的震怒,深知其凶殘暴虐的火拔歸險些就說出了實情,無論如何,他不過是從犯,脫罪是大啊,且,事敗,他也不想連累他的部族“火拔部”啊。
然當兩眼腫得幾成一線天的火拔歸眯縫著眼下意識掃向人群,尋找始作俑者高紹義時,忽就頭皮炸,脊背冷汗濕,已到嗓子的話生生吞了回去。
原因無它,他瞅見站在一眾小可汗貴族頭領後的高紹義正在逗弄一個小娃娃,而不過一歲大,咧著嫩紅小嘴笑得開心無邪,瞪著兩大大的,純淨無垢宛若最上等寶石的淺琥珀眼睛的小娃娃並非它人,正是他視若眼珠子的寶貝兒子。
火拔歸除了妻子,伺候他的女人也有五六個,可生的一堆兒女沒一個活的長久,這好不容易妻子又給他生了個兒子,火拔歸將這兒子疼到骨頭裏去,生怕再養不活。
火拔歸認出抱著他寶貝兒子的是他妻子的心腹女奴,此時這女奴僵著張臉,緊緊抱著懷中懵懂無知的小娃娃,見火拔歸看過來,她身子抖了抖,一臉恐懼色的她大張著嘴上下開開合合卻是一聲也發不出來……
而逗弄著無知小娃娃的高紹義忽就回過目光看向火拔歸,唇邊掛著一抹淺笑,笑意涼涼。
四目相對,高紹義忽就微眯了眯眼,深沉冰冷的目光裏的威脅意味顯而易見,火拔歸隻覺渾身血涼:
他人在吐塞爾將軍麾下聽令,可他的寶貝兒子卻在火拔部,怎他兒子就被帶到了王庭?
他兒子怎就落到了高紹義手中?
該死的高紹義,這是用他還防著他呢!
他後悔呀,後悔不該財迷心竅收了那一箱箱的金銀財寶,後悔不該為了奪軍權將姐夫吐塞爾將軍取爾代之而受了高紹義的誘惑鼓動啊!
可他若將高紹義供出來,大可汗會不會殺高紹義他不知,但他知道高紹義一定會先下手宰了他寶貝兒子!
不及火拔歸多想,卻見抱著他兒子的女奴被人“拎”走了,而氣定神閑的高紹義則似笑非笑的衝他微微點點頭。
佗缽也發覺了有異,順著火拔歸的視線看去,不及看清站在一眾神色各異大眼瞪小眼的小可汗和貴族頭領們身後的高紹義,火拔歸已奮然而起,爬起身來的他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子,努力挺起血滿衣襟的胸膛,大吼道:
“是,大可汗,是我幹的,可我這麼幹全是為了我們突厥一族!”
回過目光的佗缽被火拔歸那副被揍得似豬頭,卻是視死如歸的模樣險些給氣樂了:
喲嗬,火拔歸行啊,這是全都認了?
果然,火拔歸大手一拍胸脯,甕聲道:“大可汗,這都是我火拔歸一人幹的,跟別人沒關係,更跟我們火拔部沒關係!”
心內暗罵火拔歸瘋了的“火拔部”大頭領,火拔歸的大伯火拔顏打不由悄然鬆了口氣,禁不住高看了一眼這惹事生非卻肯一力承擔罪責的侄子。
“大可汗,”火拔歸又狠狠擦了一把唇邊溢出的血漬,憤憤不平道,“北周那狗皇帝雖然送了和親公主給大可汗,可他根本就沒打算老老實實的當他的皇帝,他還憋著勁兒想跟我們突厥打呢!”
“大可汗,你是知道的,前陣子王庭的商隊在北周的漠河城出了事,哥舒部、圖瓦和達翰等各部派兵去救,可結果呢,”火拔歸冷笑,一張青青紫紫的“豬頭臉”隨著這笑越顯扭曲猙獰,“哥舒部大敗,達翰部五千鐵騎被全滅,圖瓦和其它各部的勇士能活著逃回來的就沒幾個……”
哥舒拔和哥舒烏力黑了臉:
現在講的是你火拔歸殺吐塞爾將軍陷害北周虎賁精衛的事,怎就扯到他們哥舒部兵敗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