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對上一張美若初荷卻麵無表情的一張臉,宇文芳神色一僵,清淩淩的杏眸裏掠過一抹緊張和警惕,她直視著對方,緩了下心緒,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一室華貴中不失典雅的擺設器具,以及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的女子,輕聲道:
“這是哪裏?”
“你是誰?”
麵無表情的女子不過十七八的年歲,容長臉兒,烏濃長眉細長眼,目光點點尖銳光星閃,一股英氣盤桓於眉宇。
她頭上梳著簡單的飛雲髻,別著兩朵小巧的壓鬢珠花和一根綰發金釵,一身白底碧青臥蓮的絲麻曲裾深衣,原長可拖地的裙裾改短,露出腳下的薄底快靴,顯然,隻看穿戴和她行走間的悄然聲息,這女子並非泛泛侍婢,非但似高門大戶訓練有素的一等侍婢,且還是個練家子。
“回公主的話,這裏是桃花城,奴婢叫青蓮。”
桃花城?
宇文芳神色微怔。
青蓮上前扶起宇文芳,還體貼的在她背後放上個棉軟的隱囊倚靠,說話舉止間不卑不亢,態度恭敬又疏離:
“奴婢是副城主指派來服侍公主左右的,公主但有吩咐,奴婢自當盡力……”
“天奴呢?”宇文芳忽出聲打斷,眼前不覺浮現出當日她被冷瀟雨抓住時,天奴焦灼又絕望的麵容,忽就鼻子一酸,瞳子裏泛了水光。
“少主並未回桃花城。”青蓮應的幹脆。
“天奴他還好嗎?”宇文芳幽幽聲中難掩擔憂。
“奴婢不知。”
“冷先生呢?他人可在此?”
“城主也未回桃花城。”青蓮有問必答,然所說卻是毫無意義。
宇文芳清淩淩的水眸深深看了眼麵無表情的青蓮,突然心有乏味,懶怠再說什麼,轉而就又撐起身子要下地。
青蓮的臉上終於露出條裂縫,忙上前一步,看似欲阻止,卻也不敢擅動,緊張道:
“公主,雖說醫者已把過脈說公主腹中胎兒無恙,可一路上公主還是虛耗了體力,且現了絲氣滯躁鬱跡像,為了公主腹中胎兒著想,公主您還是好生靜養幾日才好。”
“公主,安胎藥已煎好,尚溫熱著,入口正好。”
青蓮轉而又從桌案上的食盒中取出一碗安胎藥,雙手奉到宇文芳麵前。
提及腹中胎兒,宇文芳臉上不禁流露出溫柔色,手下意識撫上小腹。
宇文芳並不擔心她的人身安全或是這安胎藥會有差池,她看得清楚明白,冷瀟雨對她腹中胎兒的看重不比她和天奴少一星半點兒。
“逆子,為了個仇人之女,你竟敢同我動手!”
冷瀟雨那冰冷無度滿懷殺意的聲音忽就在宇文芳腦海裏響起,令宇文芳陡然蒼白了臉色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端著藥碗的手顫抖著險些失了力:
仇人之女?
什麼意思?
冷瀟雨為何要如此說?
“公主您怎麼了?您可是不舒服?”眼見宇文芳忽就白了臉色失了態,青蓮唬了一跳,神色繃,如臨大敵。
“沒事。”回了神的宇文芳聲音淡淡,握緊了手中藥碗,因握得太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顯現。
“桃花城的副城主是何人?”宇文芳若無其事狀問道。
“副城主名叫晏堂,也是執事堂的長老。”
……
正當宇文芳喝安胎藥之際,遠在汗石山的冷天奴已毫不客氣的將史拔圖汗將軍、殤和那兩青衣小廝打趴在地……
被揍的最慘的當屬殤,原本高鼻深目挺英俊的一張臉,已被揍得鼻青臉腫,更有一縷鮮血順著唇角流到下巴頦,滴滴答墜落而下。
看在眼隻覺渾身也似肉疼了的歿和王英默默的朝倒在地,眯縫著眼,茫然望天的殤投去個同情目光。
歿和王英原以為用陰招迷倒了殤和憫,少主帶千金公主逃離王庭後,自此二人就要跟著少主浪跡天涯了,不成想,千金公主竟被主子截下且強行送去了桃花城,而少主則似變了個人一般,整日裏不言不語,不是渾身散發著陰鬱戾氣定定望著天際發呆,就是默默的執行著主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