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紹義走後左夫人立即傳了信號將鷹奴召來。
帳氈內,單膝跪地的鷹奴微低眼簾,背雖卑微的彎了下去,可那紋絲不動的態勢卻生生給人一種不懼威壓永不妥協的感覺,緊繃的嘴唇沉默著,無言的表示左夫人的命令他無法遵從。
左夫人冷眼掃視著跪在腳下的這個長發披肩,瘦削沉默的年輕人,高高在上打量審視著腳下這個膽敢抗令的賤奴,她一句話,便可決定他的命運,主宰他的生死!
“你敢抗命?”左夫人冷笑,雖看不清麵紗後的臉,可露著的兩眼露了猙獰。
鷹奴抬起眼眸,不過二十一的年歲,一對兒黑白分明的眼睛雖明亮澄澈,可眼底裏分明有著曆盡風霜的滄桑,他英俊的五官立體而深邃,烏濃斜入鬢的眉,淺蜜棕膚色,高而挺的鼻梁,稍有厚度弧度完美的嘴唇吸引人的視線……他這般幹淨俊朗的長相,無疑是草原男人中的美男子。
左夫人悄然舔了舔嘴唇,從他的完美弧度的嘴唇上移開,直視他的雙眼。
這次的直言抗命,足以令他性命堪憂,不聽令的奴隸,主人要來何用!
“主人,”鷹奴聲音低沉卻是堅決,“鷹族從不利用自身的驅獸技能去獵殺女人!鷹奴不敢破族規……”
“咣——”
未及說完氣極的左夫人就當胸一腳踹了上去,這一腳的力道很是足,足以將不敢躲閃抵抗的鷹奴踹倒在地。
“吼吼——”虎嘯般的吼聲衝擊著左夫人的耳膜,甚至整個氈帳都撲拉拉的響,唬得她忙不迭後退,失聲大叫,“鷹奴!”
虎雕黑亮的眼睛直直盯住左夫人,勾狀堅喙微張露出森森鋒刃,漆黑脖毛全然乍開,鐵爪微收,翅根顫已然做出攻擊姿態。
鷹奴忙呼嘯出聲,幾聲短促的嘯聲後安撫住躁動的虎雕。
待鷹奴起身重新跪好後,一個清晰的馬靴印明晃晃的印在他胸前淺青色獵裝上。
“左夫人……”
定下心神的勒蘭難揮退聞聲闖進帳的突厥護衛,冷眼看向鷹奴,鷹奴下意識低了眼簾,隻以沉默表達著堅持己見。
他的沉默越發激起左夫人的怒,冷冷道:“鷹奴,你是不是忘了當年鷹族活下來的條件?”
鷹奴霍地抬頭,明亮澄澈的眼睛裏已是黯淡:當年鷹族隻是個小小的遊族,然男人彪悍女人善戰,且族長一脈有神奇的驅獸技能,遊蕩在漠北大草原上四處為家的鷹族不倒向任何勢力自在逍遙倒也是吃穿不愁。
可鷹族後來卻被汙蔑在水源中投毒而遭漠北草原的各部族大小汗王下令追殺,當時的族長更被人毒害丟了性命,鷹族幾次遭圍殺死傷慘重,最後一次遭襲擊時幾乎全族盡滅,若非當時的土庫族汗王出麵力保,鷹族必不複存在。
鷹族被迫發下毒誓:世代為土庫族的奴隸,世代聽命於土庫族汗王的命令。
鷹族雖淪為賤奴苟且而活,可畢竟屬於強大的土庫族私有財產,至少,草原上其它部族不能再隨意打殺他們。
而上一代土庫族汗王將鷹族送給了他最疼愛的幼女勒蘭難,此後鷹族隻聽命於勒蘭難的調遣,亦是勒蘭難最馴服的奴隸。
因當年“投毒”一事,鷹族被漠北草原各部族所忌,便是隨同勒蘭難來到佗缽大可汗的部族,亦深受佗缽的忌憚,更視他們為最低等的賤奴,而新任的族長鷹奴聽命在左夫人勒蘭難左右,低調而隱身。
大可汗佗缽雖忌諱左夫人身邊的這股勢力,可鷹奴及其族人並無不當之處,漸漸的,佗缽便也不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