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息?冒烏頓?
宇文芳不禁抬眼打量遲遲才現身的左夫人的這位土庫族汗王的大哥和備受佗缽器重的兒子。
兩人長發打縷風塵仆仆,束身衣袍上尚有點點暗紅色斑,臉上浮著層的灰,瞅著一張臉也是灰撲撲的,精氣神倒足,尤其他們的眼睛,就像夜間潛在暗處盯著獵物的猛獸,在皎皎月色下亮的嚇人。
“阿爹,大哥……”
興奮至極的阿巴齊猛起身竄了出去,直撲向冒烏頓和暌息。
土庫族老汗王妻妾十幾個,可正妻隻生有冒烏頓和勒蘭難兄妹,冒烏頓隻一獨子阿巴齊,勒蘭難生有暌息王子,在阿巴齊眼中便隻認暌息王子為哥哥,至於其它人在他眼中那都不存在。
大哥?叫得可真親!
可怎麼聽著這麼刺耳呢?!
座下的大王子庵邏若有若無的抖了抖耳朵,掃了眼三弟暌息,餘光處瞅見五王子六王子冷眼睇著暌息,一臉不屑狀,心內覺得好受了幾分。
雖然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們並不待見他這個母族出身卑賤的大哥,可同樣也討厭母族出身高貴的暌息,這,就很好。
佗缽已逝的可敦生有二王子和應珠公主,不過這二王子是個短命的,十五歲那年一次狩獵時墜馬而亡,雖都認為他死的蹊蹺,可卻查不出真憑實據。
四王子是裏尼所生,也是默吡葉護妻子的外甥,雖母族身份也不低,然從小卻是個病秧子,便是裏尼被“桃花叱”給弄死了,這位四王子也隻是哭了兩聲便體力不支昏了過去,佗缽對這個兒子,很是不耐,於他,沒個強健體魄的兒子要來何用!
“好小子,幾日不見,瞧著又壯了不少!”冒烏頓單臂拎起敦實粗狀的阿巴齊,咧嘴哈哈大笑。
暌息也親呢的拍了拍阿巴齊的腦袋,臉上露了笑意。
“阿爹,大哥,你們可回來了!”阿巴齊邊說扭臉看向端坐著臉上掛著得體笑意的宇文芳,磨了磨牙,五官有些扭曲陰森,“哼”出了聲。
順著他的視線,冒烏頓和暌息看向宇文芳,方才這兩人隻朝佗缽行禮,目光隻有意無意的瞟過他身邊的宇文芳,此時,倒是凝目看向了她。
冒烏頓衣領大開,露出烏塗塗髒兮兮的胸毛,亂草般的絡腮胡中幾近看不清那上下兩片紫紅厚唇,亮得駭人的深凹兩眼似要盯進她肉裏,麵上帶笑,卻分明笑得不懷好意,目光狠凜如刀似要刮去她一層皮似的。
而那個暌息王子,雖風塵仆仆卻不掩英氣威武的一張臉,濃眉攏起似山峰,五官立體深邃,不過十八的年歲,卻是話語不多眼神尖銳,看她時那對兒黑漆漆的黑瞳裏越發幽暗不知在想些什麼。
迎著阿巴齊幸災樂禍的目光,宇文芳啞然:難不成這兩人回來便可給你撐腰讓你有所倚仗了?!
“你們兩個,見過千金公主。”
佗缽冷聲道,阿巴齊公然挑釁的眼神兒看在他眼裏,煩在他心上。
以前倒不覺得什麼,昨夜阿巴齊大喊大叫一口一句土庫族,令佗缽心生了不快,千金公主所說有道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這漠北大草原上,他佗缽就是最高的王,土庫族勢力再強大,也得聽他的號令!
冒烏頓和暌息王子倒也沒多言,又齊齊向宇文芳行了禮。
“免禮!”宇文芳順勢從那隻粗糲的大掌中抽出手來,作勢一抬,清淩淩的聲音道,語出幹脆簡潔,既然大可汗給她作臉,這二人麵前她也不會自降身價曲意迎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