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呢?”
“當然是買給我們的‘小皇帝’的。”不知誰接了口,大家都笑了。
我身後的那位婦女連聲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我沒想到這家店裏人這麼多,你都肯等,真不簡單。我本來都不想來了,是兒子一定要,一年隻有一次的事,我也願意讓他吃好玩好。我們小時候春遊,還不是就掛著個吃?”
她臉上浮出的神往的表情使她整個人都溫柔起來。我問:“現在還記得?”
她笑了起來:“怎麼不記得,現在也想去啊,每年都想,哪怕就是隻在草坪上坐坐,曬曬太陽也好啊——到底是春天。可總沒時間。”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大概,我也隻有等到孩子長到你這種年紀時,才有機會吧。”
原來是這樣,並不是母親心血來潮,而隻是母親心中一個埋藏了幾十年的心願,而我怎麼會一直不知道呢?我是母親的女兒啊。仿佛是醍醐灌頂,我看到我自己竟是如此自私的人。
她手裏的塑料袋裏,全是飲料、雪餅、果凍……小孩子愛吃的東西。沉甸甸地,墜得身體微微傾斜,她也不肯放下來歇一歇。她向我解釋:“都是不能碰不能壓的。”她就這樣,背負著她不能碰不能壓的責任,吃力而又安詳地等待著。
我說:“你太辛苦了。”她的笑容平靜裏有喟歎:“誰叫我是當媽的?熬吧,等孩子懂得給我買東西的時候就好了。”她的眼睛深深地看著我,聲音裏充滿了肯定,“反正,那一天也不遠了。”
隻因為我的存在,她便有了那麼大的信心嗎?我在瞬間想起了我對母親的推三阻四,整張臉像著火一樣熱了起來,而我的心,開始狠狠地發痛。
這時,新一爐的麵包熱騰騰地端了出來,芳香像原子彈一樣的炸開。我前麵的那位婦女轉過身來:“我們換一下位置,你先買吧!”
我一愣,連忙謙讓:“不用了,你等了那麼久。”
她已經走到我身後,略顯蒼老的臉上明顯有生活折磨的痕跡,聲調卻是天生隻有母親才有的溫柔和決斷:“但是你母親已經等了二十幾年了。”
她前麵的一位老太太微笑著讓開了,更前麵的隻回身看一眼,也默默地退開去。我看見,她們就這樣,安靜地、從容地、一個接一個地,在我麵前鋪開了一條小徑,一直通向櫃台。
“快點兒啊,”有人催我,“你媽還在家裏等你呢。”
我怔怔地對著她們每一個人看了過去,而她們微笑著回看我,目光裏有歲月的力量,也有對未來的信心,更多地,隻是無限的溫柔。
刹那間,我分明知道,在這一瞬間,她們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她們長大成人的兒女。是不是一切母親已經習慣了不提辛苦,也不提要求,唯一的小小的夢想,隻是盼望有一天,兒女們會在下班的路上為自己提回一袋麵包呢?
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通往櫃台的路一下子變得很長很長。我慎重地走在每個母親的情懷裏,就好像走過了長長的一生,從未諳人世的女孩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讀懂了母親的心。
愛與智力無關
有個塌鼻子的小男孩,因為兩歲時得過腦炎,智力受損,學習起來很吃力。比如,別人寫作文能寫二三百字,他卻隻能寫三五行。但因為天性善良,他的作文同樣能寫得美麗如花。比如那次他寫的作文《願望》:
我有兩個願望。第一個是,媽媽天天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你真聰明。”第二個是老師天天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你一點也不笨。”
就是這篇短得不能再短的作文,深深地打動了他的老師,老師不僅給了他最高分,還在班上朗讀了這篇作文,並在作文本上寫道:你很聰明,你的作文寫得非常感人,請放心,媽媽肯定會格外喜歡你,大家肯定會格外喜歡你的。
捧著作文本,他笑了。但他並沒有把作文本拿給媽媽看,他要把這作為一件禮物。
媽媽生日那天,他起得特別早,把作文本裝在一個美麗的大信封裏,信封上畫著一個塌鼻子的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咧著嘴笑得正甜。
他靜靜地看著媽媽,等著媽媽醒來。
媽媽剛剛睜眼醒來,他就甜甜地喊了聲“媽媽”,然後笑眯眯地走到媽媽跟前說:“媽媽,今天是您的生日,我要送給您一件禮物。”
媽媽笑了:“什麼?”
“我的作文。”說著他雙手遞上那個大信封。
看著這篇作文,媽媽流淚了。然後緊緊地摟住小男孩兒。
是的,智力可以受損,但愛永遠不會,它朝氣蓬勃,永遠垂著綠蔭,開著明媚的花,結著芳香的果。孩子用愛心做成的生日禮物,真是可貴。智力可以受損,肢體可以受損,愛是不會受損的,永遠不會!多麼不幸的人,沐浴在愛的海洋裏,也是幸福的!新聞背後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