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奴一族,護法赤紗,黑衣女子話落,楚皇赤紅的眸微微一眯,他近乎低笑道:“本皇倒是沒想到,十五年過去,世上還有劍奴一族的人,隻不過,如今,你還以為本皇還是當年的那個九皇子嗎?”劍奴一族又如何,隻要他想,隻要他要,赤宵劍與她劍奴一族就無半分關係。
聞言,黑衣女子紅唇微勾:“我劍奴一族千年以來世代肩負保管赤霄劍的重任,赤霄劍乃千古帝王之劍,仁義之劍必擇明主,可歎你枉顧天下蒼生性命,殘暴嗜殺,肆意屠戮南楚子民,更是在血洗我琉璃之後令人強行闖入地下王城,尋找被塵封的赤霄劍,使我琉璃不得安息,如此滔天罪孽,罄竹難書,你又有何資格手握我族赤霄劍?”
見此,木姑娘不禁拉著楚修往旁邊靠了靠,小聲開口:“楚修,你有沒有覺得這個黑衣女子身形看著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其實自打這黑衣女子一進靜心殿,她便隱隱覺得有些眼熟,好似之前就見過一般,隻是不管她怎麼想,卻是一點頭緒也無,就好像記憶被憑空抹去一般,再難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聞言,楚修袖擺裏白皙的指節倏地一緊,眸裏,卻又帶著一抹淺淡的笑,他薄唇輕啟,些微地不自在:“應該不會,這劍奴一族曆來神秘,自琉璃覆滅之後更是銷聲匿跡,況且如她所說,作為劍奴一族的護法,地位僅次於赤霄劍主,若我們真的見過,怎麼可能沒有印象?”
聽他說罷,木姑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不再想這些個頭疼的事情,轉而調轉視線看向大殿中央對峙的一男一女,要說這兩人沒一些過去,打死她也不信。
楚皇橫赤霄劍於眼前,渾不在意地用精致暗繡龍紋的袖擺擦了擦上麵未幹的血跡,狂肆一笑:“資格?你竟然問我有沒有資格?真是可笑,本皇從身為皇子的那一刻,到如今貴為一國之主,九五至尊,無一步,不是我滿手血腥一身殺戮爬過去的,今天的一切,我不靠任何人,全靠自己打拚,你說,我有沒有資格?”他一句駁回,赤紅的眸裏驀地翻湧起滔天巨浪,身上也是一股駭人的殺氣,那一刻,披散的墨發無風自動,在寂寂的夜裏揚起俯瞰眾生的睥睨與孤寂。
“是麼?你倒是會為自己開脫,那你敢不敢說一遍,你那滿手鮮血一身殺戮,血是誰的,殺的又是誰?是千千萬萬無辜的我琉璃的子民!你又想過沒有,為何當年你二十萬大軍深入我琉璃腹地如入無人之境,那是因為有人早就告訴過你去往琉璃之都的方向!現在,你還敢說你是靠的自己嗎?難道就沒有以欺騙換來的背叛在推波助瀾嗎?”似是太過激動,她幾乎是吼出來的,略微沙啞的聲音在這沉寂的夜裏被無限放大,染上了一抹百年孤獨的落寞與荒涼,更有一種難言的悲慟,教人聞之神傷。
楚皇卻是不為所動,他笑了笑,沉聲開口:“那又怎樣?一切皆是是她心甘情願,我並未強迫半分,你不是很清楚嗎?再者,琉璃彈丸之國,遲早會被吞並,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要怪,就怪赤宵劍在它不該出現的地方,如此,你劍奴一族藏劍,不也是罪魁禍首嗎?”
黑衣女子纖細的身姿狠狠一晃,竟似是有些不穩,她低垂的眉眼在掩映的黑紗之下晃動著一抹寂寂的水光,卻不掉落,隻是把所有的思緒都深藏在那一片黑暗之後,再抬頭時已是不動聲色地笑開:“也罷,隨你怎麼說吧,過去的我也不想計較那麼多了,如今你隻要把赤宵劍奉還我劍奴一族,我也就不追究你打擾我族先人安息之罪了。”其實他說得一點沒錯,當年若不是自己被情所迷,那她,就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劍奴赤紗,她的小五,也會一直安靜地呆在自己身旁,聲聲喚著姐姐,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咫尺天涯,兩不相見。
“你又錯了,赤宵劍以前是你劍奴一族不錯,不過如今到了本皇手裏,與你一族便再無半分幹係,本皇受命於天,自當以帝王之劍赤霄來幹一番大事業,在你們這些人手裏不過是埋汰它的威名罷了。好了,本皇也不跟你過多廢話,你且讓開,離血祭隻差一步,萬不可毀在你手裏。”說著,他赤宵劍一指,腳下一步上前逼近眼前的黑衣女子。
聞言,黑衣女子驀地笑出聲來,是真的很大聲,可以穿透天際的那種悠長,一聲聲敲在木姑娘心上,她隻感覺比哭還要難聽,仿若自塵封的地底曆經百年滄海桑田所發出的哀嚎,遍野的寂寥,她雙手平展開,寬大的袖擺自腕部滑落,露出一段白皙如玉的弧,莫名地讓人心癢:“我琉璃的先民,你們聽見了麼?真正的殺人者還在這裏大放厥詞,所謂的救世主卻依然在陰暗的角落裏彷徨,我劍奴一族世代護衛赤宵劍,隱世埋名,不求聞達天下,隻求我主所在盛世繁榮,木蓮不敗,山水常青。”說著,她側頭,看向身前的楚皇,紅唇輕啟,近乎一字一句說道:“我毀了那麼多,失去了那麼多,直至現在才算是真正想要去改變些什麼,或者說是保護吧,今天在場的人,你一個也別想傷害,我族赤宵劍,還用不起你南楚的鮮血,亦無須靠你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