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帝王長情(1 / 2)

聞言,靈綃幽藍的眼眸驀地一縮,隻覺比之三百萬年前神魂俱碎更甚的疼痛,自四肢百骸悄然席卷至心口,死灰一般的絕然。

她幾乎是瘋了一般撲到那人麵前,鮮血淋漓的手死死抓住他華麗的前襟,失聲吼道:“你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誰的喪鍾?”

這一刻,沒了蝕骨風姿,她猙獰得像一個地獄而來的魔鬼,襯著頸側不及完全退散的幽藍龍鱗,帶著嗜血的殘忍,莫名滲人。

見此,那人下意識後退一步,卻因著她狠厲的眉目而硬生生止住,近乎輕顫道:“不隻我一人,很多人都懂,這個鍾聲,乃是人間帝王薨逝才會敲響的喪鍾,聲穿王土萬裏,以昭國喪。”

聞聲,靈綃眸間幽光更甚,她手下一緊,似是不甘到:“如此,你又怎知是東陵喪鍾,為何不是其他兩國?”

那人隱隱猜想到什麼,似是斟酌一般,才試探性地開口:“姑娘有所不知,這喪鍾甚有講究,若是壽終正寢年逾天命之年的帝王,喪鍾有九重,寓意九五之尊,而天壽早夭的帝王,則要少一重,隻得八聲,放眼三大帝國,除南楚北燕的帝王之外,隻有東陵帝,年不過三十而立,是為早夭之象,不全帝王之禮。”

這一刻,唯一的希望破滅,靈綃清晰地聽到腦海內繃到極致的一根弦應聲而斷,幾乎是失了力氣,她頹喪地癱坐到地上,鮮血淋漓的指尖下意識撫上空落的心口,她失聲嘶吼道:“你放肆!東陵帝未銘 乃是天授的帝王,豈是你輕言能咒?他文武全才,治國有方,怎麼可能早夭?那要天道有何用?”

話落,她極盡悲涼地一笑,死寂的藍眸之中,驀地便多了一分難言的柔軟:“我的未銘,是東陵乃至三國最年輕有為勵精圖治的君王,他哪裏會就此放開他的臣民?還有,他答應過我,要等我回去,給他一個答案,怎麼可能言而無信丟下我一人?”

此刻,她幾乎是失心一般的癲狂,鮮血淋漓的手撫上頸側的龍鱗,她下意識收緊,指尖深深掐進血肉之中,青色的經絡凸起之際,帶著厲鬼一般的猙獰,無意識地下滑,她恨不能一片一片拔下那幽藍的龍鱗,幾近瘋狂道:“我知道了,未銘肯定是不願見我如今這般模樣,他肯定是怪我為了真龍之體的傳承而丟下他一人,若是我不要這一身龍鱗,他是不是就會回來?”

靈綃不知道她在問誰,但當她抓起鮮血淋漓的幽藍龍鱗遞到起先說話的那人麵前之時,那人麵色一白,幾乎是幹嘔著後退一步。

見此,靈綃秀眉一皺,似是不解道:“怎麼,你很害怕?你也覺得這一身龍鱗很是醜陋不堪對不對?那你幫我,幫我一片一片拔下來。”

她無意識地觸上血肉模糊的頸側,正待下手,有人終於看不下去了。

一襲墨藍長衫落地,昭月幾乎是跪在靈綃身前,瑩白的指尖輕顫著拉下她自虐的手,他從未如此柔和地說道:“綃綃,乖,不要這般傷害自己,未銘他還在,在建水皇宮等你回去。”

靈綃卻是搖頭,她死死抓住未銘輕顫的手,幽藍的水眸看著他蒼白的臉,近乎央求道:“你騙我,未銘他就是走了,他不喜歡我這一身龍鱗,昭月,你幫我拔下來好不好?”

聞言,昭月隻覺眸間一片濕熱的朦朧,連她熟悉的眉眼都漸漸模糊不堪,似是用盡全力,他喉間溢出一抹沙啞的笑,近乎寵溺道:“乖,昭月從不會騙綃綃,是那人瞎說,未銘他在,一直都在,在等你回家,聽話。”

一道水光自眼角落下之際,昭月萬分憐惜地撫上她鮮血淋漓的頸側,掌中白光一閃,她頸間的幽藍龍鱗悉數褪去,隻餘幾道殘破不堪的血痕,隱約見骨。

極力忍住內心幾乎抓心撓肺的徹骨之痛,昭月牽起嘴角,柔聲道:“好了,綃綃,現在與以前一樣美,未銘他,肯定喜歡。”

聞言,靈綃眸間莫得綻開一抹淺笑,她不自覺摸了摸頸側,爾後點點頭,近乎乖巧道:“昭月,還是你好。”

見此,昭月掌心向後移寸許,正待劈下,卻聽得身後倉贏不緊不慢道:“昭月,你信不信,你如此做來,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原諒你。”

話落,他稍稍一頓,繼而開口:“你一時不忍,讓她沉睡,但她不能沉睡一生,若是醒來,你該如何麵對她?既然你昭月能想到這一點,那麼你便也知道,未銘對她的重要性。”

聞聲,昭月極盡諷刺地一笑,幾乎無聲道:“你覺得她現在這癲狂的模樣,我還有其他的選擇?”

“當然有,讓她麵對,若是麻痹,未銘,那才是真的毀了她。”倉贏不緊不慢道。

看著下方甚是凶殘的靈綃美人,枯坐一夜的木姑娘遺憾地搖頭:“又是一對癡男怨女,可惜了那樣氣度不凡的未銘帝,竟然是早夭的命。”

這話卻是不假,未銘雖則年輕,但如靈綃所言,文武全才,勵精圖治,是東陵臣民的一大福祉,關鍵作為一個帝王,難得他有一人真心的覺悟,並非色令智昏之流,是一個難得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