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大中午,柱子和鐵蛋喝酒還是喝得熱火朝天,很是盡興。漸漸的,柱子覺著講書上那些武俠故事不過癮,開始東拉西扯的講自個兒經曆過的那些事兒。
聽著柱子這些年不為人知的經曆,鐵蛋的心中酸澀難耐,他鼓勵道:“柱子,凡事不要擱在心裏,說出來就痛快了,你說,鐵蛋叔聽著,咱們哪兒說哪兒了,明兒醒來,心裏就敞亮了!”
柱子抬眼望著鐵蛋,目光渙散,停頓了片刻,突然開口道:“鐵蛋叔,你說女人在床上突然推開自個兒男人跑了,還罵他是廢物,這是咋回事兒啊?”
鐵蛋心中一驚,心想:莫非,柱子小兩口之間的問題出在這兒?
望著柱子急於求解的目光,鐵蛋拍了拍他的手:“別瞎想,叔明兒帶你去醫院!”
“鐵蛋叔,我又沒毛病,去啥醫院啊?”柱子騰地一下站起來,說話的聲音很高,正值店裏用餐高峰期,惹來不少詫異的目光。
鐵蛋一把拽柱子坐下,低聲責備道:“你大呼大嚷的幹啥呀?誰跟你說有毛病才能去醫院?”
柱子不明所以的瞪著鐵蛋,一臉懵懂,嘀咕道:“沒毛病當然不要去醫院,那又不是啥好地方!”
往事曆曆在目,盡管過去了十好幾年,鐵蛋還是清晰的記得當年柱子換腎的一幕幕,那時候的柱子還那麼小,卻是那麼堅強,惹人疼愛;或許,長大了的他已經遺忘了那些苦難;可鐵蛋牢牢的記得,從來不曾忘記;因為,存活在柱子身體裏,維持他的生命的那顆腎,是他的父親馬栓兒,當年行刑前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此時此刻,鐵蛋心中在想:若是我將當年的實情告訴柱子,他心中對父親的怨恨,是否會就此煙消霧散,化為無盡的感激?不,還是暫時不要說吧,柱子還年經,過去的事情,既然忘記了,那就不要再提起!
鐵蛋惡作劇的湊過臉,低聲道:“你小子可別忘了,你打小就愛尿床,如今還尿床不?”
“哎呀,鐵蛋叔,你這不是埋汰我嗎?我都多大了,還尿床?說出去不得讓人笑掉大牙!”柱子感覺麵紅耳赤,別說尿床,尿褲子的時候也是有的,可他哪兒能說出來,哪怕是喝了酒,也不會忘記,那是丟人現眼的事兒。
柱子在山裏生活的時候,氣溫低,那時候,他就時常尿床,楊智建挖了不少草藥給他補身子,漸漸的,身體有所好轉,尿床也得到了控製。
後來,回到了金都,窮困潦倒,辛辛苦苦賺錢糊口,即便是身體有哪兒不舒服,柱子也總是硬扛著,扛過去也就好了;柱子最不願意想起的,就是第一次在夜總會與齊宏碰麵,那次,他居然尿褲子了,倉皇而逃,再也沒去那裏上過班。
“柱子,既然你信得過鐵蛋叔,來投奔我,你就一定得聽我的,明兒咱就去醫院,檢查檢查心裏放心!再說了,縱然身體沒毛病,定期體檢,還是有好處的!”柱子笑望著鐵蛋:“行啊,我聽鐵蛋叔的!我咋感覺,您跟我爹似的,跟您在一起,覺著親近!”
隨心而發的話一出口,柱子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一股酸澀湧上心頭,鐵蛋看到他那副模樣,心中同樣不是滋味,說道:“柱子,打小,叔就一直把你當親兒子,我跟你爹是兄弟,他的兒子,自然也是我的兒子!你若願意,打現在起就留在總店,咱們爺兒倆天天一起上班,一起聊天!”
“鐵蛋叔,遠香近臭,我還是留在分店,隔三差五來看看您,才更親!”柱子反應極快,他可不願意離開李旺等哥們兒。
“嘿嘿,你小子夠精明的!”鐵蛋伸手拍了柱子的後腦勺一把,爽朗的笑了。
……
齊宏萬萬沒想到,他最後給何芳菲補的那點兒氣,居然鬼使神差的讓她活了過來。一股水從何芳菲嘴裏冒出來,她清咳了兩聲,齊宏嚇得不輕,仿佛活見鬼,慌神的喊道:“趕緊的,打電話喊救護車啊!”
眾人聞聲而動,拔腿往別墅裏跑,恰在這時,來接昏厥的何老夫人入院的救護車,嗚啦嗚啦的叫囂著開進了何家大院,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何芳菲和何老夫人一並抬上救護車。
齊宏開車跟在救護車後麵,心中懊惱不已,憤恨的想:何芳菲,你他媽的還真是命大,這麼著也弄不死你!行啊,那咱們就接著玩兒!
齊宏自個兒也不清楚,從啥時候開始,他跟何芳菲之間,發展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為了啥,那就更不清楚了。
為了掩人耳目,齊宏效仿‘好男人’,故作一副焦急狀,守候在手術室外,等待著最終的消息。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究竟期待著怎樣一種結果。
何老夫人居然從鬼門關爬了回來,睜開眼睛的第一反應,令人潸然落淚,她氣若遊絲的追問道:“芳菲……我的重孫子……他們娘兒倆,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