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釋夜(1 / 2)

廣袤無邊的草原上一望成線,茫茫無際。渺遠的天邊,那條無窮無盡的線條泛著銀白色的光,將草原與天穹淺淺地分開,離離百草,萋萋成川,滿月當空,萬裏無雲,風颯颯掠過,卷起片片白色的雪末,碎入月輝之中。

天際變得模糊,月輝漸淡。漸漸地,飄來一點的瑩光,迷離飄忽,閃爍而不耀眼,淡淡地彌漫在草原上空。

鈴聲,清泠的鈴聲;腳印,雪地上淺淺的腳印;影子,路的盡頭雪駝的長影縱伸在朝陽之下;瑩光,一隻小螢蟲飄遊在年齡尚幼的漠昔左右。

晨光熹微,穿著黑色皮毛鬥篷的漠昔抱著昏迷的釋夜,在雪駝搖擺的腳步之中朝森林的盡頭走去。他的臉上帶著一道新劃傷的細小血痕,在幹冷的空氣中已凝結成一道褐色的細疤,卻一點也不傷他棱角分明的俊秀麵龐。他那如工筆細描出來的雙眼皮底下,鑲嵌著一顆深邃悠遠的黑珠,淡淡的眸光中仿佛潛藏著洪波澎湃的激昂,又仿佛如曠野雪原一樣寧靜。

“哥哥……”

漠昔的手突然被緊緊捉住,他撥開釋夜的披風,看見她輕輕抖開的眼睛。釋夜顯然是累極了,清秀而精致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慵懶疲憊,如滿月初綻般的雙眸隻露出一條小縫,卻依然能看見裏麵清澈如水的淡輝。

“哥哥……”四目相對。

“怎麼了?”

“拿到草蓿族史軸了嗎?”

“拿到了……”

“太好了!我們終於找到第一卷史軸了!”釋夜興奮得把漠昔的手拉得更緊了。

漠昔卻十分凝重地望著她的笑臉。

“怎麼了?……”釋夜微皺起了眉。

漠昔猛地將釋夜抱在懷裏,她的臉貼緊他的胸膛,他的體溫將她包裹。

“你剛才那樣很危險,知道嗎?”

“我沒事!”

“還說你沒事——你差一點就……”

“哥哥,我剛剛隻是睡著了,其實真的沒事的。”釋夜笑著安慰道,“你不用擔心的!”

看見她那無邪的笑臉,他又不忍心說苛責的話語了。

“冷嗎?”

“不冷……”

漠昔卻把她抱得更緊了。

遠方一方殘紅的天空,身旁是光禿禿的森林,周圍橫豎著一棵棵灰色的樹和黑色的樹影。這樣寂寞孤清的天地,兩個人卻能相顧無言靜靜緩緩地向前走著,仿佛就算白色和沉默就是永恒,他們也能心照不宣地安然。

創生壇。

盡管已是淩晨,這裏仍然華燈遍布,迷離耀眼,因為,三年一度的長老大會很快就要召開了。為了長老大會的順利召開,創生壇鎮天頂邊上已高度戒嚴,穿著深灰色盔甲的侍衛軍石頭一樣屹立在創生壇各個入口的邊上。

天色極黑之後便是灰白,黎明仿佛就要在刹那之間來到,卻總是朦朦朧朧地讓夜顯得更加悠長。

身為鎮天頂片區巡醫隊隊長的蘇晉陽對著寧靜的夜空心裏卻並不平靜,甚至焦急得如坐針氈。身材微胖,麵色發紅,表情淡定,他一向是個自信而冷靜的人,從未有過現在這般焦灼的心情——自從他看到那30頭病得奄奄一息的赤翼龍的那一刻起,他著急得不眠不休滴水未沾。

這30頭赤翼龍是龍羽王特意為這次長老大會甄選出來作為大會開幕式表演之用的,每屆長老大會龍羽族都會表演這一個象征著“和諧”的絕技,也是萬眾期待的一個壓軸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