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碧劍被一隻手格擋在空中,陣陣輕吟隨著劍身的顫動回響在風中。
而另一頭,靈跡子的黑色長棒也被另一隻手緊緊握住,長棒依舊在抖動,那隻手掌已微微泛紅。靈跡子緊緊咬著他那白色而整齊的牙齒,雙眼泛著仇恨怨憤的紅光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人,躁鬱地怒吼了一聲:“呀啊——”
他們中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戴著麵具的靈玥子,一手擋著夜兒的劍,另一手握著靈跡子的黑色長棒,兩個神器靈焰洶洶,殺氣耀躍,卻似乎不能淩越過中間這個人絲毫半分。
靈跡子似乎還想揮動他的鐵棒再次發動起攻勢,而那人巋然不動地站在他的麵前,居高臨下,冷冷地盯著他,泛紅的手掌暴起了一條一條的青筋。鐵棒和手依舊停在那裏,一動不動。
“放開我,我要殺了她——”靈跡子怒喝道。
靈玥子卻如巍峨山巔,毫不動搖,臉如覆霜,寒聲對靈跡子說道:“我說過,誰敢傷她,我便不會放過誰——”
靈跡子眼中的火焰更盛,喉中更是發出了如野獸遇敵般的低吼聲,“她殺死了義父!她害死了五姐!我要殺了她——”
他發瘋似的怒吼著,手一鬆,身形一閃,便瞬間移到了夜兒這邊。
夜兒一驚,正欲阻擋,卻被靈玥子強抱到胸前,他護著夜兒旋身一轉,手中的黑色長棒便順著他的旋轉之勢朝靈跡子掄了過去。
靈跡子被自己的黑棒砸中,吃痛地叫了一聲,不甘心地又要向前衝去,下一秒,卻被靈玥子的無影劍抵住了脖子,身體也被他的瞳術死死地定住了。
“靈跡子,別以為門主死了,就沒有人能管得住你了——”靈玥子低聲說道,雖不嚴厲,卻字字散發著無敵的威勢。
“我不管,我不服——”靈跡子的鬥篷帽子已落下,他那稚嫩的臉早已被憤怒的情緒漲得通紅,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渾身氣得要炸似的顫抖起來。
“門主生前是怎麼跟你說的?”靈玥子忽然把聲音提高,厲聲說道。
一提起“門主”,靈跡子眼中就湧現出藏不住的悲傷,他的情緒變得更加怨憤,同時,還充斥著絕望的悲痛。
他的目光一側,死死地盯住了靈玥子身後的夜兒。
夜兒也正冷冷地看著他。但此刻,她忽而覺得這個長不大的小男孩竟然有點可憐——想要為他所敬愛的人報仇卻不能,心中應該非常痛苦。
夜兒能夠理解他,但是,她是不會讓他有報仇的機會的。
“他讓你一輩子都要守護她——”靈玥子接著說道。
夜兒一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錯愕地看向靈玥子,卻見他神色十分嚴肅,不像是在說謊。
“啊——”靈跡子頓時崩潰,淚水從他的眼角滲出,他痛苦地仰天長嘯著,似是心裏明明知道,卻極其地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靈玥子收起自己的瞳術和武器,靈跡子的身體也瞬間癱倒在地。他似乎也不願再看到自己的同伴這個樣子,便抓住了夜兒的手,帶她離開了此地。
“你剛剛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走了很遠之後,夜兒才從恍惚中醒悟,抬頭向靈玥子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靈玥子淡淡說道。
“你口中的那個‘門主’,是誰?”她鍥而不舍地問道。她心裏湧現出了從流嵐身上探知到的,關於釋夜和摩翎辰之間的記憶,那一直以來波瀾不驚的心境,此時此刻不知道為何,泛起了激越的浪潮。
“那些事情你忘了就忘了,不要再想了。”
“那些是關於我自己的事,我憑什麼不能想不能問?”她倔強地說道。
“忘記了不是更好嗎?”他似乎已經被問得不耐煩了。
夜兒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裏,眼中帶著一絲痛苦,但很快便被她斂了起來。她麵對著靈玥子,決然地說道:“如果忘記了更好,那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麵前?”
靈玥子轉身對著略帶炎意的晨風,默然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召喚出一頭從未見過的赤翼龍,然後驀地拉住了夜兒的手,牽著她上了神獸的背。
夜兒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靈玥子和釋夜的那段過去,是他心底最為薄弱的部位。隻要她對症下藥,便能很快攻破他的防線。
他一路不語,她也一路不語,絲毫沒有害怕他會將她帶到危險的境地。
靈玥子的雙瞳一直看著遠方虛無縹緲的地帶,但是手卻一直緊緊地握著夜兒的手,未曾鬆懈一刻,像是隻要一不留神,她就會又消失了似的。
臨近晌午,太陽越升越高,日光愈漸猛烈。這頭赤翼龍雖比不上黑翼龍,但速度卻也是快如疾風,腳下的風景簌簌掠過,周圍的空氣迎麵朝夜兒撲來,在這烈日之下,她竟覺得有一絲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