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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家的旨意到了陳府,除了一個悶雷炸在腦袋上的陳秉昌,剩下的一眾人則是全然的歡喜。
陳老太太畢生心願都在孫兒身上,挑挑揀揀就是要給陳秉昌娶一位貴女進門。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還有比天家格格更尊貴的女子。
更何況,陳老太太這些日子在外頭走動,也聽說宮裏三格格極得萬歲爺喜歡的,還早早就封了和碩常寧格格。
可真是沒有比這再好的親事了,天的喜事,可陳秉昌隻聽了個開頭腦子就“嗡”的一聲,剩下說什麼都聽不清了。
看著前麵站著的太監嘴巴張張合合,陳秉昌腦子裏浮現出有容姑娘往日的容顏來:有她遞給自己荷包時候低頭的羞澀、有她受了委屈眼中的淚花、有在恩大叔屋裏乍然遇見自己的歡喜、也有她聽著自己要搏個出身時候眼中的鼓勵……
虎目酸脹,陳秉昌像是陷入了一個夢裏邊:眼睜睜的看著有容姑娘臉上由歡笑轉為淒苦,她站在雲端海邊一樣遠的地方遙遙的一福,自己伸手去握,她卻越退越遠。
舌尖湧上一股腥甜,陳秉昌死死地咬住舌尖兒,才在一片無邊的黑暗裏清醒過來。
他死死地攥住了拳頭,直到傳旨的太監說到:“還請陳大人接旨”,還是垂直頭一聲不吭。
這……怎麼看都是不像是歡喜的樣兒。
領著差事之前,陳家就在傳旨太監心裏滾了個個兒:三格格在宮裏惹下那些禍事來不說,就是那常年吃藥比吃飯還多的身子骨,也額不是一般人家得意的親事。
好在陳家沒根基,門檻低,對三格格是求之不得也說不定呢!
陳家其他人都一臉喜色,倒是正主忍的身子都發顫,怎麼瞧著都一副暮氣沉沉的喪氣樣兒。
怎麼的,還有膽子能抗旨不成?
稍頓了一下,人還不識抬舉,傳旨太監也惱了。扯著他那不男不女的嗓子,陰陽怪氣的揚了聲責問:“怎麼的,陳大人是讓雜家把聖旨請回去跟萬歲爺複命不成?”
陳老太太的歡喜轉成了驚怒,她簡直不知道孫兒這檔口是鬧的哪門子脾氣。悄悄的使勁拉扯陳秉昌袖子,死死地盯著要他接旨。
是啊?
事到如今,難不成他還能抗旨不遵?
陳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祖母更是一把年紀還操持家事,陳秉昌含著淚,咬牙磕了個頭:“臣……領旨。”
這會兒工夫,陳老太太早已經示意管家準備了一份極大的紅封。
那太監一掂,輕飄飄的無半點份量,臉上這才又見了笑意。
沉手的是銀錠子,如紙薄的銀票,這都是規矩。
“原本這些話不是咱們奴才該說的,但三格格那可是萬歲爺的心尖子。更何況如今就是和碩格格的封號,照常理等出降時候還要再晉。多少人家求不來的恩典。”傳旨太監手一動將紅封攏在袖子裏,看了陳秉昌一眼,與陳老太太的說:“萬萬可不能學那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東西。”
話說一說完,那太監施施然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