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老太太帶著陳秉昌都看著,心裏就像是舊年燙下一道疤,以為都是不記得的事,隔開多少年又忽然清晰起來。
後來……再後來,陳秉昌腦子暈暈的發漲,腦子裏畫麵一幀一幀的過:先前都是小時候陳家的大院子,來來往往的下人,後來是漫天的白,老爺子沒了。那年雪下的特別大,陳秉昌像是在耳房睡醒了,腳上沒穿鞋就一步步的往外走。
好久好久,他渾身發冷,覺得要凍成冰棍的時候。麵前的景致又像是到了碧霄閣外的林子裏頭,一個穿著宮女衣裳的小丫頭哭的一抖一抖的。
陳秉昌莫名看著心疼,想喊上一聲,可那小宮女以後一瘸一拐扶著樹走遠了。
接著又像是到了永福宮的小茶房裏,恩大叔沏了滾滾的茶,隔著繚繞的煙霧裏頭,有容姑娘微微的笑著遞過一個雙繡鴛鴦的荷包過來。
臉頰紅紅的,看的陳秉昌心底下發酸發漲。
伸手去撫她的臉,有容姑娘笑的露出一對小梨渦來,嬌俏的歪過頭來說:“陳秉昌,淑妃娘娘放我出宮的事,準了!”
陳秉昌跟著咧嘴笑,歡喜的想抱抱她,可畫麵一轉,眼下火紅火紅的幔帳垂下來,喜娘站在一邊說著各種喜慶話,有容姑娘就乖乖巧巧的坐在床邊上等著他掀蓋頭。
一輩子都沒有這麼高興過,甚至都是賽過萬歲爺親口封賞,他模模糊糊的親了上去,隻覺得心裏的蜜意多的要往外淌。
樂巧手纏在大少爺的脖子上,眼睛瞪的大大的盯著帳子頂。外邊的燭火亮著,她瞧的清清楚楚大少爺額頭的汗,還小心翼翼的喊著:“有容姑娘、有容姑娘……”
她認,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還有被大少爺當成別人,樂巧也甘願!
眼淚珠子順著臉頰流到耳朵裏,樂巧應該是要笑的,可怎麼眼淚越來越多。
身上的一層薄紗,已經被扯了碎了,大少爺覆在她身上私庫似笑的還叫著:“有容姑娘。”
……
正是這檔口,三格格帶著人闖進來。
樂巧被扯下床,破布一樣的扔在地上。陳秉昌被下人架著去了側間,有跟來的大夫已經在候著,一道門外邊徐媽媽撕心裂肺的哭,原來陳家老太太也驚動了過來。
三格格眼神冷冷的打量著地上不著寸縷的丫鬟,給蘭卉使了個眼色。
沒多大工夫,陳府的下人都是召過來了,三格格站在台階上,連個眼神都是留個陳老太太。
丫鬟、婆子、二門外的小子,甚至還有馬夫。就當著眾人的麵,樂巧被扔了出來,院子裏“哄”的一聲炸開了鍋。
三格格眼睛微微眯著,她就是要殺雞儆猴了今天。
在宮裏的時候,守著娘娘阿哥們她要忍著,活的不自在。到了陳家,要是陳秉昌沒有額駙的身份,一家子的破落戶而已。
三格格還真沒放在眼裏,她看重的也不過就一人,其餘是死是活,她根本就不在乎。
樂巧,一個賤婢,膽子大的敢算計到主子頭上。要不刹住這股歪風,以後還不都得反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