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正濃。
但跨過茫茫海洋,大陸的那頭,卻是日頭正盛。
一名女子斜躺在沙發上,神色帶了幾分心事重重。看得出來她年紀已大,但歲月卻異常寬容,沒有在她臉上留下過多痕跡,隻有成熟的風韻,和依舊少女氣的眼神。
“怎麼了?”
一名男子走到了他的身後,聲音裏滿是時光經過的滄桑,他的頭發近半已經斑白,容貌卻不顯老態,有一種少年小夥的生機勃發和中年男子的世事變遷揉雜在一起,雖複雜,卻不能掩蓋他的英俊。
“從昨天起就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這又是誰惹了你啊?”
“何世元,你還好意思說!”
對著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女子似乎格外地嬌俏,說話也帶了幾分嬌憨卻不自知。
“到底不是自己親手養大的,果然一點也不親!”
聞言,何世元的眉頭就是一動,神色頗有幾分無奈,卻又拿麵前女子無可奈何似的。
“怎麼又拿這件事情出來說?咱們不是說好,以後不提這事兒了嗎?”
“不提?!”女子的聲音一下子就揚高了幾分,“所以你是心虛了吧。”
何世元臉上表情更無奈了一些,同時還有一點想罵人。
所以說,心虛是個什麼鬼啊!怎麼看出來他心虛的啊!這年頭跟女人都沒有辦法好好交流了啊,一逮到機會就翻舊帳,他看他這輩子都是沒辦法翻身的了。
即便心裏很無語,但他麵上的表情卻是更柔和了幾分,聲音也更軟了點,“小喬啊,咱們不鬧了好不好。我也心疼咱們寶貝女兒,但是作為當家之主,我總是要沉穩一些的,但這並不代表我就不擔心她了啊。”
聽到這話,女子的臉色才好看了些,“哼,算你識相。”
自打她前幾天做了個噩夢以後,何世元就再也沒有舒心日子過了,稍微一句話沒說對,就要被神經高度緊繃的老婆給教訓一頓,時不時還老是提起從前那堆破事兒來擠兌他。
默默承包了家裏三大盆衣服清洗工作的何世元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後悔當年他為什麼要進羅老爺子開的公司去工作。不被羅大小姐盯上,不也就沒有後麵這一堆生離死別的垃圾事兒了麼?
“你給戴戴打電話了沒?她說什麼了沒?”
沒有一刻空閑,女子仿佛連珠炮一般提出疑問,不肯輕易放過何世元。
何世元頗覺自己腦仁兒有些疼,深深覺得老婆這玩意兒果然是個害人不淺的物種。
他吸了一口氣,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語言組織聽起來沒那麼容易被罵。
“小喬啊……咳,這個,我上回不也和你說過了嗎,戴戴每隔幾天就會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你也知道這丫頭現在賊精,除了她主動打回來,我一時半會兒吧,咳,嗯,是聯係不到她的……”
“那你不知道去查?查她電話?”
女子一記冷冷的眼風掃了過來,何世元覺得自己很是委屈。
“你也知道,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啥勢力也沒有,哪比得過那丫頭。”
作為男人吧,還是一個曾經身居高位的男人,何世元覺得主動承認自己沒能力這事兒吧,還挺丟人的,挺傷大男子漢自尊的,但在他老婆麵前,他什麼丟人的事沒做過了?為了博取些許同情,何世元覺得,這買賣還是挺值的。
果然,聞言女子眼中便多了幾分心疼,她也知道這會兒再糾纏這個問題也是無用,卻還是免不了情緒的低落。
“那可怎麼辦?我真的,真的好擔心她,老何,你不知道,我這心真的很難受,自打那晚做了噩夢,我就覺得戴戴可能要出什麼事。”
“別擔心,別擔心。”撫慰性地摸了摸妻子的背,何世元眼裏也閃動著幾分難為人察覺的憂慮,隻是他強壓著這樣的情緒,不敢再給妻子火上澆油。
“你信我一次,戴戴從小就厲害,相信這回也一定會沒事的。不是都說,吉人自有天相嗎,對吧。”
“你怎麼知道戴戴從小就厲害?”
剛剛還滿臉脆弱的女子神情陡轉,帶了幾分淩厲。
“你根本就沒來看過她,十歲生日才見了一小麵,從小就厲害?你知道個屁。”
看著溫溫柔柔的女子突然就爆了粗口,似乎很是生氣的模樣。
何世元覺得自己腦門兒上估計青筋都要爆起來了,一時之間覺得這事兒很是棘手。
為什麼那丫頭走了都不讓人省心的?害得他又被自家親親小妻子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