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有山名貓祁,這裏什麼都不多,野貓倒不少。當然,能讓貓祁山聞名於江湖的可不是這些貓兒,而是,桃花闕。
夏已過半,通往桃花闕唯一的官道上炙熱難忍,官道旁涼意微微。
魁梧黝黑的大漢拎著布巾走進茶莊,大馬金刀的坐下,茶莊主人立馬跟上給倒了杯冷茶。
茶莊主人是傅老伯,傅老伯將茶莊經營了大半輩子,老實憨厚,且從不欺錢詐利。從前人們經過這官道茶莊,總要招呼一句“傅小哥兒”,如今人們行過,仍是要招呼一句“傅老伯”。
“老伯,你可知江湖近來出了位神醫?”大漢一仰頭,咕嚕咕嚕地飲完,擦了擦汗問道。
傅老伯一怔,尋了個位子坐下,道:“你說的,可是一位俏姑娘?知道!那神醫……可不就是從這條道兒而上來的麼。”他壓低聲音,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那天快打烊了,我正收拾杯子的時候……”
那日天色已晚,傅老伯正挨桌收拾著。
“老伯,你這兒可還能討一杯茶喝?”門口白影一飄,悠悠道。
傅老伯被嚇了一跳,心想這麼晚了怎地還有人來茶莊?瞧那身影,幽魂似的……呸呸!“姑娘坐著罷。”
那白影再次一飄,飄入臨近門口的一桌裏。傅老伯這才知道,那白影是位俏生生的姑娘!隻見後麵跟著一大撥少年男女,看那模樣,怕是城中富家千金外出郊遊,卻誤了時辰罷。
這麼一想,傅老伯難免帶了些拘束,就怕一個不慎冒犯惹惱了這位嬌滴滴的姑娘。顫顫地遞上茶水,他年事已高,眼神不甚明利,是以之前未曾看清女子的樣貌。此時無意間一抬頭,接觸到女子溫和微涼的眸子時,卻愣住了。
傅老伯活了大半輩子,真真沒見過如此這般神仙模樣的人兒,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知道自己丟了老臉,傅老伯趕緊低頭向後廚走去。
“嘿!後來啊,我聽往來的那些俠客說,有個女子解了一種叫什麼‘龍猩草’的毒藥,救了好些性命呐!”大漢抹抹嘴,笑嘻嘻道:“那‘龍猩草’帶有劇毒,多食成癮,食後卻能增人武功,這許多年無人可解。半年前被天殺的魔教利用,掌握了好些劍客,若不是神醫相救,怕是頃刻便殺入咱們中原了。”
茶莊漸漸圍聚了些人,一部分是純粹來聽故事的,另一些則是敬仰神醫,聞聲而來的。
此時一位寬袍書生一展折扇,道:“這有什麼?神醫半月前因欲救一位誤食毒草的路人而缺一味珍稀之藥,打聽到趙無垠府中有那麼一株,第二天便上門跟人家單挑了!須知那趙無垠劍法名列江湖第十二位,武功高得很!為人卻古怪多變,偏生要神醫贏了他才肯贈予藥材。後來……”
“後來是贏了還是輸了?那神醫醫術雖高,卻從未聽聞武功也高啊。”旁人急急道,心頭提著口氣,生怕下一刻便聽到英才隕落的消息。
寬袍書生哈哈一笑,啪一聲合上折扇:“是輸是贏無人得知,但趙無垠趙前輩第二日就親自將藥材送了過去。”眾人頓覺心裏一塊巨石落地,舒爽無比。
……
傳聞,神醫不留名,世上知她真名的可謂少之又少。
傳聞,神醫武功高絕,醫術更高,江湖隻知其出身閩疆桃花闕,即桃闕宮。卻無人看出她師從何人,隻因這身法武功從未在江湖出現過。
當然傳聞還有很多,人們對於新起之秀總是抱著十分的好奇與探究,何況這新秀還是個俏生生的美人兒。而正當流言最盛的時候,神醫卻突然消失了,連帶眾多仆童婢女,都如水氣般蒸發,了無蹤跡,仿若世上從未出現過這人一般。
無人得知桃花闕的具體位置,充其量隻知闖過了貓祁山或許可得其門而入……那自然都是闖不過的——山前有迷宮、暗器、陣法等多種絕版奪命連環陷阱,擺明了閑人免進進者找死。
於是欲找神醫救治的江湖俠客們隻能日日望山興歎。
日子久了,眾人也就沒了希望,誰知道神醫是不是被哪個仇人殺掉了棄屍荒野而非真的去了桃闕宮?
隻是優曇一現的驚豔著實讓人惋惜罷。
也就漸漸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