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一半為愛,一半為錢。當愛徹底死去,全部的信念就是錢。
梅月耳一路回家,覺得心已死,魂已滅,生命賴以存在的彩虹已瞬間黯淡下去。可是,當馬蘭和仲位伯先後打來電話,問起蓮花區塊開發一事時,她的心壤似被春雷所激,頓時冒出綠色的小苗苗;她的眼前,又出現了一道美麗的雲彩。
聽說仲位伯在霍家灣公關工作搞得不錯,新報建設公司的裴總經理立即坐飛機從北京趕來,一方麵了解一下公司在霍家灣的發展大計,一方麵認識一下手能通天、名聲赫赫的梅月耳。
在馬蘭的陪同下,仲位伯親自開車到機場迎接。在賓館小憩之後,仲位伯聯絡了梅月耳,雙方約好時間,一起去蓮花區塊看看。
下午,仲位伯先接上梅月耳,然後接裴總,馬蘭則自己開車,四人一起去蓮花區塊實地考察。這塊地麵積很大,既有低矮的民房,也有大片田野和沼澤。
“裴總,您看最東麵那個地塊,就坐落在東蓮路,對麵是師範學院,南麵是體育館和博物館,人文氣息濃厚,交通四通八達。該地塊適合建寫字樓,適合辦公商駐。”仲位伯麵對著這片荒野和民房,熱情洋溢,雄心勃勃。“您再從東往西看,這個地塊位於延安路商業商務帶,地理環境位置優越,商業價值很高。目前,該地塊共有居民樓4幢,居民要求在本區安置。現在拆遷工作很難做,市民的要價也越來越高。即便這樣,我們仍然有豐厚的利潤,所以我們會努力做好工作的。”
“是的,關鍵還要看利潤。”裴總點頭笑道。
“是啊,這個區塊還是挺繁華的。”梅月耳似乎對這裏的情況也非常了解,及時插嘴道。“你看最西麵那個區塊,地理位置優越,可供開發的麵積較大,適合建大型高檔寫字樓。這裏可謂是鬧中取靜,交通發達,是霍家灣市不可多得的商業地塊。”
“對對對,目前這個地塊的部分建築物已拆除。”仲位伯補充道。
“至於南麵這個區塊的田野和沼澤,倒不存在什麼拆遷問題,但社會輿論也不能不防。”馬蘭具有豐富的房地產開發經驗,她及時提醒道。“特別是現在的網民,習慣於仇官仇富,他們一聽說這裏要搞開發,肯定會搬出什麼生態保護、耕地保護之類的天條出來,千方百計地阻止開發。”
“所以動作要快,隻要項目立項,批文拿到,就馬上動手。”梅月耳出主意道。
“那是,我們會注意這方麵問題的。”仲位伯看了看裴總的表情,努力解釋道。“特別是有梅總幫助我們從中斡旋,相信一切都會迎忍而解。”
“是嗎?梅總?”裴總轉過身邊,再次將梅月耳上上下下端詳了一番。“聽說您在霍家灣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啊,我們仲副總經理在電話裏可是一直地誇您,說您很能辦事啊。這次我們新報建設公司在霍家灣的第一個開發項目,公司上下都很關注,成與不成,可都得仰仗梅總的撮合啦?”
“哈哈,你們太抬舉我啦!”梅月耳大笑道。“我一個小女子,可沒那麼大的能耐。不過,說我在霍家灣認識的人多,有些過硬的社會關係,那倒也不假。至於你們公司的這個項目,昨天仲總和馬總都和我談過了,我很有興趣幫助你們從中撮合。”
見大家都把目光專注於她,梅月耳冷靜地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道:“不瞞你們說,我昨天已經和市領導見麵談過這事,他說沒什麼問題,隻要我出麵去辦,肯定能夠搞定。”
裴總非常開心,在緊緊地握了握梅月耳的玉手後,又拍了拍仲位伯的肩膀,說:“不錯不錯,仲伯,希望你在霍家灣打下一片天地,也為總公司立下頭功啊。”
就在幾位麵對著即將開發的宏偉藍圖指點江山之際,梅月耳不時掏出手機,躲到一邊嘻嘻哈哈與人說話。一會兒喊對方某局長某處長,一會兒喊對方某市長某哥哥,而且說話的聲音還不輕。
在其他三位的心目中,梅月耳果然是手能通天的重量級人物。至於她和市長孔孟章之間的關係,自然早有所耳聞,隻不過誰也不願意去點破罷了。
“怎麼樣?”見梅月耳不再打電話,仲位伯環顧各位,滿意地道:“我們找地方坐坐,好好聊一聊?”
“幹脆就找個飯店坐下,邊吃邊聊嘛。”作為將來的合作夥伴,馬蘭也有些沾沾自喜,遂當場獻計。
“也別找什麼飯店,請去我們副熱帶唄。”梅月耳始終不忘拉生意。不過,她忽然又覺得有些失誤,擔心他們會讓她請客,匆忙改口道:“哦,你們要想找近一點的也行。”
仲位伯有一雙火眼金睛,立馬看出梅月耳的猶豫眼神,勸解道:“不不不,就去你們的副熱帶。今天,當然是我們請客,下回等事情辦妥了,再由您請客不遲。”
“那倒無所謂,不就一餐飯嘛。”梅月耳聽了很高興,不過還是客氣地應和兩句。
到副熱帶坐下,大家腦子裏再也不去想誰請客的事,而是拿出昨天的那份中介協議書,全心全意地商談起來。
不過,梅月耳昨天已經看過這份東西,今天不必再仔細推敲了。他關心的是,什麼時候簽下這個協議,讓她盡快拿到兩百萬擔保金。
裴總像是非常認真,在馬蘭的參謀下,與仲位伯逐條研究了一番,對個別字句作了一些修改。但這些在梅月耳看來,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所以,在協議重新修改,並拿到附近的打印店一式三份打印出來後,梅月耳立即在上麵簽了字,還按了手印。
委托方、被委托方和見證方裴、梅、馬三人,將各自的一份協議書放進隨身攜帶的皮包後,服務生便將酒菜端上,大家開始預享慶祝晚宴。
盡管梅月耳還沒有拿到錢,但根據協議,委托方將在一天之內將兩百萬元的擔保金打入被委托方的賬號內。想到這,梅月耳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而仲位伯呢,似乎已實現了從新聞記者向房地產開發商的角色轉變,不時地從席位上站起來,一會兒給裴總敬酒,一會兒給梅月耳敬酒,一會兒又拉著馬蘭的手,說要展開合作,從資金和附屬設施上進一步商討合作細節。
裴總一高興,就喝了不少酒,最後,借著酒勁,把藏在心裏的話都抖落出來了。
“我在報社混了三十年,本來,早就混上社長了,可是,每次要高升的時候,總有人扯我的後腿。你們知道為什麼?”裴總剛想說,忽然又搞起猜謎活動。
“肯定是您能力太強,遭人嫉恨唄。”梅月耳胡亂地表揚道。
“是,也不全是。”裴總笑吟吟地道。“要說最重要的原因,還在於我爹,在於我們列祖列宗,讓我繼承了他們的姓。姓什麼不好?姓裴,這個姓啊,要想幹上企事業單位的一把手,都很難。現在哪個單位不想發財啊?一聽說姓裴的要做一把手,不論是上級還是下級,都不願意。所以,以前有好多次機會,都給活生生掐滅了,想起來真痛心哪!”
“那這次,上級怎麼又放心啦?”梅月耳被他的話徹底逗樂了。
“最近新報要成立建設開發公司,我積極主張由我來分管,畢竟,我是副社長嘛,管的就是三產的事兒,應該沒人想跟我爭。”裴總不想隱藏自己的野心。“所以,我向社裏建議,由我兼任公司的一把手,最後,社領導總算同意了。可是,仍然有幾個副總編不太服氣。他們說,讓姓裴的做總經理,弄不好生意要賠,你們看看,我聽了氣得要命,找他們辯論了一場又一場,最後總算用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把他們壓下去了。就這樣,社裏就任命我為建設公司總經理,至於原先分管的一些雜活,就分了一些給其他副總編去管。”
“我也聽說了。”仲位伯不忘適時地給領導拍馬屁。“裴總,我也知道,您想爭口氣,很想讓公司猛賺一把。所以,我作為分公司經理,也鉚足了勁兒,決心兩肋插刀,為您爭光。隻要我們蓮花區塊開發成功,新報上上下下,肯定對您刮目相看,再也不會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了。”
“說得好,我要的就是這句!”裴總舉起酒杯,看了看梅月耳和馬蘭,笑道:“位伯,這次就靠你們多辛苦,多盯著點了。隻要這個項目搞成功了,我是不會忘記你,還有你們的。將來有好處,一定會想著你們!”
第二天上午十點,梅月耳在銀行核賬時發現,新報公司的人很守信用,兩百萬居然一早就打進來了。
為了蓮花區塊開發的事,梅月耳也到處跑開了。最後,她還真沒有白跑,居然給跑出了點眉目。市國土局和建設局的領導,都很給她麵子,說拿到項目問題不大。
春節後,新報建設公司裴總經理、仲副總經理帶著七位項目負責人,同時抵達霍家灣,並且租下了一家賓館,購買了交通工具。
萬事俱備,就等梅月耳辦好手續後開始施工。
可讓裴、仲等人不解的是,本以為梅月耳辦這些手續易如探囊取物,但時間一天天過去,偏遲遲沒有辦下來。
仲位伯和馬蘭不時打電話催促梅月耳,開始,梅月耳還耐心解釋,到後來,幹脆借故工作繁忙,說過段時間再說。
其實,梅月耳每天都在給孔孟章打電話,逼迫他幫她辦成這個大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