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有百福的社會關係也好,上麵有不少領導,都在替他說話。”牛開始用社會關係給孔孟章施加壓力。“把項目交給有百福,其他人都不會有話說,也不會在背後說你的閑話,這應該是對你最有利的。”
“我也十分讚同牛部長的觀點。”馬又是一句。
孔孟章納悶道:“難道你也讚同把項目交給有百福?認為這個結局對我也最有利?”
“就是,就是!”馬點了點頭,讓孔孟章十分吃驚。“到我這裏來幫有百福說話的領導就不少。他們聽說我要到霍家灣來,特地讓我捎話給孔市長。這些領導,一個個都不能得罪啊。”
這回,真的輪到孔孟章震撼了!
喝下去的酒,突然透過額際發梢,一點點滲了出來。
有百福能量不小。他究竟通過哪些人物,請動了老牛和老馬?
老牛和老馬一向是死對頭,此時攜手來霍家灣,原來並非為了他孔孟章,並非因為他這個準上司而和諧起來。他們這一切,全是為了有百福,為了這個卑鄙的商人,為了這個齷齪的小人。
在金錢的支使下,牛和馬都成了有百福的鞭下牲口,要一起為他推磨。
孔孟章的心涼透了之後,在人生經驗和政治智慧的滋補下,在喜氣洋洋的敬酒聲中,又一點點地開始升溫。但是,這個溫度隻能升到溫吞水的點,再也達不到沸點了。
這個點,就是孔孟章失望的點,警惕的點,恐懼的點。
可是,明明自己不願意的事,還得將就著做;明明不想喝的酒,還得一杯接著一杯喝。老馬是他的老朋友,他得給麵子;老牛化幹戈為玉帛,這次也不能讓他難堪。
實在喝不下,就讓辦公室主任婁滿家頂上,讓他多敬他們幾杯,把他們喝得滿上來為止。
見婁滿家替主子喝酒,牛馬也不是好欺負的,他們認為婁滿家此前沒怎麼喝,要求他兩杯敬一杯,即自己喝兩杯,才能讓對方喝一杯。很快,婁滿家也喝高了。
本來,他指望著跟孔孟章好好幹幾年,順利升任市委常委,實現人生夢想。不料仕途險惡,交通局局長錢袋子夥同郝束鹿暗中使壞,讓他的輝煌仕途半空折翅,從此黯淡無光。
今天當著省委組織部兩位領導的麵,借著上等好酒,婁滿家內心裏一陣陣地發笑,他笑官場太黑,笑敵人太毒,笑自己太善。他要用自己手中的酒,把組織部領導敬醉,把無聊的官場敬醉,把懦弱善良的自己敬醉。
當一個個都喝得醉醺醺,仿佛不省人事的時候,有人過來在牛和馬麵前耳語幾聲,竊笑幾聲。孔孟章在醉意蒙朧中,正用思維的雷達努力搜索到這些跡象和動靜。這時,馬疃過來握住孔孟章的手,道:“孟章老弟,我的好市長,酒,就喝到這裏為止。接下去,我們再搞個項目。”
“滿家,接下去的項目,就由你安排。”孔孟章習慣性地指示道。當然,這也是接待工作的規則。
“不用了,孟章市長。”馬疃看了看老牛,對孔孟章道:“我們有個朋友已經預先安排下了,說是讓我們一起去泡個澡,怎麼樣?”
“泡澡?我就不去了吧?”孔孟章推辭道。
“為什麼不去?做了大官就脫離群眾了?把胳膊大腿藏起來,不讓老朋友看了?”馬疃玩笑道。“男人嘛,就那點玩意兒,別老藏著掖著,去吧去吧。”
大家拉拉扯扯,一起把孔孟章推上車。
到了紅海娛樂城大堂,在老牛和老馬介紹下,見到了今晚請客的人。原來,此人正是有百福。是有百福請大家泡澡,還真難為他的。孔孟章還想推辭,可又開不了口。
今天的澡池有些髒,孔孟章是被人推下去的。
啊,男人很容易被人這樣推下去。可是真要下去了,責任不在別人,還在你自己。
躺在滾湯的池子裏,孔孟章一邊摸著自己的身子,一邊想。
泡澡完畢,孔孟章和牛馬部長、婁滿家等人一起上岸享受敲背。
敲背是一人一間的,孔孟章就與別的人都隔開了。
孔孟章光著膀子,就穿一條褲衩,任由小姐在他背後敲敲打打、拿拿捏捏。
小姐長得很漂亮,衣服穿得也很少。她不時從背後轉過身來,在他麵前晃來晃去,把她的身材、膚色、麵容向他作一一展示。
健康的男人都會有一種欲望的衝動,特別是在漂亮女孩麵前。
孔孟章想到這兒,會心地笑了。不過,他有一分自信。他覺得自己一向嚴以律己,嚴於把關,能夠牢牢地守住自己的關口。正因為此,他才敢於跟著牛馬來到這兒。
說他醉了?是醉了。可在醉意中,他有一分獨有的清醒。
“想喝點什麼嗎?綠茶還是咖啡?”小姐突然開口問。
“綠茶?”孔孟章咂了咂嘴,泡了澡之後,嘴巴是有些幹,而且很幹。“不不,還是來杯咖啡吧。”
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喝咖啡。這股濃烈焦苦的味兒,很適合自己的心境。還有,也適合自己經常留戀的那種幻想。
喝了兩口,嗯,味道很好。
記得以前也常喝咖啡,那個時候,和誰在一起?對了,要是她還在旁邊,而且是這個時候,那該多好啊。
正在絲絲縷縷地想著,小姐把整個身子都轉到了他麵前。剛才在背後敲打,現在則把工作重心向前麵轉移,就像他的政府工作緊緊圍繞著經濟建設這個中心一樣,她的敲打拿捏工作也開始緊緊圍繞他身體的某個中心部位。
從小腿,到大腿,到根部。
哎喲!孔孟章覺得自己有反映了。
如同雷雨過後的春筍,突然破土而出,堅強而有力。
怎麼回事?是自己有一段沒幹過那事了?還是經不住眼前的美色?
他開始警惕自己。可是,越是這麼想,那件武器越是不聽使喚,越是和他作對,還把槍杆子高高支起,像是對他進行示威。
“有了有了!”小姐突然清脆地喊,臉上笑嘻嘻的。
“來吧,快呀。”小姐伏在他身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來不來?他問自己。
一陣熱血淌過全身。他覺得無法控製自己了。還真想來一把。
他把右手搭在小姐光溜溜的玉背上,把她的臉推過來,在她的櫻桃小嘴上親了一口,那小姐就笑得更甜了。兩隻手在他下身倒搗一陣,想把他褲衩退下。
正退到一半,孔孟章看到了自己那玩意兒,這麼醜陋一家夥,嚇了一跳。
除了在發妻和情人麵前,還從來沒有將這家夥亮過相。
這次在陌生人麵前獻醜,很不習慣,突然讓他的熱血凝住了,胃裏一陣發酸。
“哦!”孔孟章嘔了一下,沒嘔出東西。
“怎麼啦?”小姐問。
“酒喝多了,想吐。”孔孟章交代。
“要不,我給你拿東西來?”小姐似有準備。
“不,我想去衛生間處理一下。”孔孟章歉疚地道。“把小姐弄髒了,不好。”
衛生間就在旁邊,孔孟章進去處理了半天,還是一點都沒吐出來。
他懷疑咖啡裏麵有什麼東西,吃壞了。
想到這裏,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於是,讓小姐把他的手機遞過來,他給秘書打了個電話:“我可能吃壞東西了,肚子疼得厲害,趕快過來一下。”
秘書過來後,趕忙扶著他的身子。孔孟章幹脆裝糊塗,又醉又疼,讓小姐很為難。
孔孟章對秘書說:“把我衣服找來,快把我送醫院。”
就這樣,孔孟章在醫院裏躺了一夜,護士忙得不行,不僅整晚給他輸液,還一直和他的秘書一起守在床邊。
而這一切,孔孟章並不知道。
一覺醒來,感覺很好。像是做了一場好夢。
秘書到醫院食堂打了稀飯饅頭過來。正吃到一半,秘書悄悄地說:“市長,剛才我去食堂的路上,碰到郝書記了。”
“什麼?他一大早到醫院來幹什麼?”孔孟章的嘴上沾了不少稀飯。
“不清楚。”秘書搖了搖頭。“他在躲在旁邊打手機,像是喊在什麼‘秋哥’之類的,看來他在和什麼人在彙報工作。”
“‘秋哥’是個重要人物,我們不能不防。”孔孟章自言自語地道。過一會兒,他端起鐵碗,將稀飯一古腦兒喝個淨光。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會不會是誰的綽號?”秘書說。“聽口氣,他和這個人關係很不一般。”
“他昨天說下鄉調研的,今天一大早出現在醫院,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孔孟章分析道。“我猜,他會不會和省委組織部的兩位副部長有什麼關係?他是在和牛馬兩人打電話吧?或者,他們倆也到醫院掛鹽水來了?”
“不清楚。”秘書仍然搖了搖頭。“以前聽人說過,馬部長以前的名字不叫馬疃,好像叫馬天球。這個名字不太好,上中學時就改了。我這是聽省委組織部的部長秘書親口說的。”
“看來秋哥就是球哥,應該就是馬疃。”孔孟章肯定道。“可惜我以前一直把他當朋友,一直以為老牛是向著郝的,一直以為他和老牛弄不來。現在看來,牛馬是一家,他們都是向著郝的。如果說想在我麵前說點好話,那隻是腳踩兩條船,哪邊都不吃虧。這種人,我真是看走眼了。”
秘書坐在一旁,不說話。
“你再去幫我問問,這個老馬的出生年月,生肖屬什麼。”孔孟章交給秘書辦一件奇怪的任務。
這件事倒不難。秘書給部長秘書打了個電話,扯了一通後,問起兩位副部長的年齡。對方說:“具體出生年月不清楚,不過,他今年年底就到齡了,按我們人事部門人道主義的規定,應該在明年上半年辦理退休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