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最終要被送到皮貨商的手裏。可是在送到皮貨商手裏之前,它還將繼續以狐狸而不是皮貨的價值狀態存在,因而會繼續玩弄手段,並設法避過獵人的種種陷阱。
“真的不能再拖了,郝書記,算我求您了,我都快給逼瘋了。”梅月耳一見郝束鹿,就又恕恕叨叨起來。
“行,我說過幫你辦肯定會幫你辦,這不,這幾天都在外麵開會嘛。”郝束鹿先給她吃顆定心丸,繼而問道:“聽說,你這次拉項目,是在幫馬蘭他們拉?”
“不,我主要是幫助京華新報開發公司拉的,仲位伯是公公司的經理,我具體是和他聯係的。”梅月耳如實交代道。“不過,這個仲位伯好像和馬蘭的關係很鐵。據他們自己說,在項目啟動後,馬蘭將參與進來,負責附屬設施的建設。他們應該是合夥人的關係。”
“合夥人?可她一開始就跟著你來跑項目,幹的有點像中介的活啊?”郝束鹿問道。
“是啊,她對中介也挺熱心的,多次幫我出牽線主意。”梅月耳說。“但在中介合同上,其實隻有我是真正的中介人,馬蘭的利益,要等到我把項目拿到手之後,她到仲位伯這塊大蛋糕上分一點。畢竟,她在投資開發方麵有實力,也有經驗。這一點,是仲位伯不具備的,也是他找馬蘭合作的原因。”
“這樣做,對你很不利。”郝束鹿突然舉起一根手指,嚴肅地分析道。“做中介生意,畢竟是有風險的。既然我收了你的好處,要替你辦事,總得站在你的立場上幫你拿主意才行。現在看來,項目拿到手不會有問題,但將來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所有的責任,可能都會落到你一個人的頭上。到時候,你吃下去的錢會吐出來,更重要的是,還將承擔法律責任。”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梅月耳急道。
“你應該改變戰略戰術,防止自己陷得太深。”郝束鹿道。“你不妨把馬蘭拉到中介方來,也就是說,讓她和你一起搞中介,收中介費。至於以後她要不要和仲位伯合作,這你不用管。反正拿到中介費就行。”
“可是這樣一來,我的中介費就要少拿了。”梅月耳最關心的是自己的中介收益。
“少拿,總比拿了要出事好。”郝束鹿勸道。“小心使得萬年船哪。”
“可是,要出事的話,少拿也得出事。我也逃不脫啊。”梅月耳擔心起自己的處境。
“當然不會。你這裏,不是還有我幫著你嗎?”郝束鹿擺出一副大哥的姿態。“萬一有事,那就可以轉移到別人身上,你這裏,我會替你擺平的。”
“真的啊?那就謝謝您了。”梅月耳感激道。
“所以,你現在要做的是,馬上讓馬蘭加入進來,讓她成為中介人,而你呢,隻是替她這個中介人做點外圍的事而已。”郝束鹿一步步教給她脫身之計。“比如,開發公司把中介費打進來,千萬不能打到你自己的賬上,而應當打到馬蘭的賬上。那樣的話,責任就都到她頭上去了。她是真正的中介人,你不是。”
“那她會不會不肯把中介費轉給我呀?”梅月耳問。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這麼做。”郝束鹿分析道。“有我在背後替你撐腰,她哪敢呀?如果她敢這麼做,後麵的項目開發都不配合他們,他們最後還是得來求你。主動權還是掌握在你的手裏。”
“行啊,我一切都聽您的安排。”梅月耳覺得郝束鹿說得非常在理。
“當然,我還得教教你,你在做出這樣的戰術轉移後,千萬不能把真實的目的告訴馬蘭。”郝束鹿神秘兮兮地說。“如果她知道這事將來可能會有風險,就有可能不加入到中介人的行列,所有的風險就集中在你一人身上了。”
“我知道,我不會說的。”梅月耳開始信服郝束鹿。“但是,之前他們支付給我一筆中介擔保金,已經打到我賬上來了。其中有一部分,我也給了您。那麼,這筆錢會不會也對我不利啊?”
“問題是有一些。”郝束鹿皺著眉考慮道。“最好是你們重新簽一份中介協議,以馬蘭作為中介人,而你將作為中介人的外圍介紹人。至於以前的中介費,你再重新打到她的賬號上去。”
“可是,這筆錢我都用得差不多啦。”梅月耳無奈地說。
“你總不至於全部家當就這麼多吧?”郝束鹿咧嘴笑道。“我知道你經營副熱帶賺了不少,可以把酒店的錢拿出來周轉一下的嘛。打到馬蘭賬上以後,再讓她把錢轉給你。當然,你也不能吃虧她,多少還得分她一點嘛。”
“其實,不瞞您說,我最近資金還真成了問題。”梅月耳說。“最近我們酒店的助理攜款逃走了,我已經上公安局報了案。還有,我們酒店是從一家單位承包來的,以股份合作製的形式經營,我隻擁有經營權。現在,這家單位知道我們酒店出了事,以經營不力為由,收回了我的承包權。我已經不是酒店老板了,這事兒,我都沒敢告訴別人。”
事實上,這家單位收回承包權的真正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酒店的助理攜款逃跑,而是酒店老板的情人、本市市長孔孟章受到上級查處丟了烏紗帽,被趕回金陽任一閑職。既然市長大人與本單位不再是上下級關係,他們也沒有必要再照顧他的情人,於是便將酒店的經營權也收了回來。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梅月耳就是一禍連著一禍。在情場變故後,又遭遇商場之變。現在,她就剩下光杆兒一個,進一步迫使她要靠拉項目狠賺一筆。
“銀行賬上,總還有些吧。”郝束鹿繼續為她出主意。“你放心,把那筆錢拿出來周轉一下,最後還是會回到你自己賬上的。再說了,等事情辦成了,即便馬蘭分去一半,你也還有好幾千萬吧?”
“那是,不過我們也不會忘了你的那部分好處。”梅月耳知道做官和經商一樣,也需要利潤的驅動。“另外,我還想到一件事。如果我提出來讓馬蘭做中介人,重新簽一份協議,他們不答應怎麼辦?現在這些人對我開始不信任了,主要是這事拖得太久。”
“那還不好辦嗎?你就說,隻要協議重新簽訂,你馬上可以拿到項目開發的相關手續。”郝束鹿說。
“可是,萬一拿不到怎麼辦?現在這些人不好哄,他們公司的裴總經理也在霍家灣坐鎮呢。”梅月耳說。“現在他們每天逼著我來找你,非讓我拿到手續不可。”
“你動動腦子嘛。他們既然逼著你拿手續,你就給他們一份手續。”郝束鹿聲音輕了下來,極其神秘。
“先拿一份手續?我到哪去拿?”梅月耳問道。“我總不能自己造假吧?”
“那又怎樣?現在假身份證到處是,不照樣到處能用?”郝束鹿說的這話,與他身份嚴重不符。可他居然這麼說了。
“那我就先弄一份試試?造假手續,應該比造假身份證容易吧?”梅月耳笑道。“最難的,也就是讓人刻一枚政府的公章而已。”
郝束鹿也跟著笑了。梅月耳繼續道:“不過,造假可是犯法的,萬一被人抓起來怎麼辦?”
“這隻是暫時用一用嘛,關鍵是讓他們重新簽協議。”郝束鹿點撥道。“再說了,等新的協議簽好,所有的手續,真的手續都辦好了,還會有誰來揭發你?查處你?你這不是杞人憂天嗎?”
“是啊,堂堂的市委書記,怎麼可能會教我造假呢?說出去,也沒人信不是?”梅月耳也覺得自己不可能出事。
走出郝束鹿辦公室,梅月耳的腰杆越走越挺,到了樓下,居然吹起了口哨。那旋律,非常地優美,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