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元三年馳州睿王府
今天是睿王生母李妃的生辰,全府上下張燈結彩,一派喜氣。
薛之山此時官拜司空,也偕家眷從帝都趕來賀壽。管家回報,薛之山一行已經到了馳州境內,書房內正在練字的男子手上的筆一頓,英挺不凡的臉上眉毛略往上挑高,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終於要再見到她了。
薛之山的夫人李碧瑤正是李妃的親妹妹,兩姐妹原本未出嫁之時就極為親近,直到李妃進宮後,李碧瑤也是時常帶著女兒們入宮探望,李妃也甚是喜歡兩個乖巧伶俐的孩子。
因此,當年十五歲的李宇,在還是皇子的時候就認識了薛家兩姐妹,大姐性格恬靜、溫婉,小妹俏皮、可愛,三人時常玩在一起。
“宇哥哥,等我長大了嫁給你做新娘子好嗎?”還是十歲小娃娃的雪姬一臉稚嫩的看著李宇。
“我才不要呢,看你一臉的泥巴,哪有那麼醜的新娘子。”李宇好笑地看著雪姬,心想小女娃知道什麼是情呀,不禁莞爾,伸手撫去小臉上的泥巴,轉眼一張粉雕玉琢的俏臉呈現在李宇的麵前。
“那好,我以後不調皮了。”小雪姬眨巴下眼睛,“為了宇哥哥,我會變成乖女孩的,像姐姐那樣。”望著李宇英挺溫柔的笑顏,雪姬鄭重的說道。
李宇輕輕刮了下小雪姬的鼻子“小傻瓜,你就是你,良玉溫婉大方,雪姬也有很可愛呀。”
“那你到底喜歡姐姐多一點,還是喜歡雪姬多一點?”小女孩撅起嘴,貌似吃醋的樣子。
“哈哈,你猜。”
此時良玉正巧見端著高點進來就見著二人的親密樣子不禁揶揄一番,“我看你們還真是般配,俊哥哥和俏妹妹,關鍵是都不害羞。”
“姐姐”雪姬紅著臉躲到李宇身後。
“良玉,你來了。”紅彤彤的鵝蛋臉,一雙靈巧的眼睛,將整個女孩的臉照出光彩,那種溫暖的感覺深深烙在了李宇的心中。
“王爺,薛大人偕家眷已經在前廳等候了。”說話的是王府的總管陳紹。
李宇微一點頭,陳紹便利落的從家丁手中接過披風,替主子穿上。
主仆二人一前一後朝大廳走去,走到前廳拐角的時候,陳紹乘四下無人,在李宇耳邊悄聲說到,“此行,薛大人奉了太後密旨,稍後要同王爺詳談。”
李宇臉上雖波瀾不驚,仍然沒有停下腳步,但是陳紹的話卻絕對影響了他的好心情。當年之所以舍棄京城的爵位而來到偏遠的馳州就是為了避開煩擾的宮廷、政權鬥爭,然而,事隔多年,太後此次的密旨究竟意欲何為,雖不得而知,但很可能清閑的日子是到頭了。
陳紹從小便在宮中伺候李宇,深知李宇脾性,也沒有多言。轉眼,前廳已經在眼前。
廳中,李妃正坐著同李碧瑤熱絡的說話,薛之山陪在一旁一邊啜著茶。眾人見睿王進來,連忙上前請安。
李妃含笑喚著李宇:“宇兒,快來見見你表妹。”
此時,李宇才注意到母妃身邊正站著一位紅粉佳人,可惜斜對著自己,一時無法看清此人的容貌。
隻見女孩緩緩轉過身,盈盈拜下,“睿王爺吉祥。”
女孩轉身的一刹那,隻覺滿室生輝,少女雙目含笑,傾國傾城之色不絕讓李宇心旌神蕩。
此時雪姬也在注視著身前的男子,沒想到多年未見,他再不是當年那個青澀的男孩,褪卻了稚氣,更增添了幾分男人成熟的味道。
“可是良玉?”李宇輕輕將少女扶起。
隻覺佳人神色一暗,“宇哥哥,我是雪姬。”這麼多年,在他心中自己還是不及良玉。
“雪姬?”,李宇心中一怔,眼前少女嫻靜淡雅,如同自己少年時記憶中的薛良玉,但是她一閃而過的挑釁表情卻是盡收眼底,“果然是雪姬。”李宇開心地注視著眼前的佳人,“女大十八變,莫怪表哥認不出你了。”
雪姬心下苦笑,其實也不能怪表哥一眼認不出她來,這些年來,自己總努力想隱藏起倔強的性子,學著良玉般待人接物,就連父親薛之山也時常會將她們姐妹二人認錯。
然而,薛母總是最了解自己的小女兒,雪姬最喜凡事都要勝過他人三分。
還記得小時候薛之山請了琴師淮揚子教姐妹二人彈琴,良玉數日所學已將一曲廣陵散彈得入木三分,但是雪姬相比就稍遜一籌。
為了練好琴藝,雪姬日夜苦練,十指磨破,數月後,一曲風求凰,餘音繞梁三日不絕,淮揚子也搖頭自歎佛如。
雪姬記得從那時起,母親就時常愛憐地撫摸自己的額頭,“這樣的性子,隻怕是傷人傷己啊,如果你能像良玉一般與世無爭,為娘也就放心了。”
這一生我和良玉既是姐妹,也是最深的敵人,如果沒有她,這世上一切我想要得都會是專屬於我的。可是因為她,我的一切都得靠爭奪去獲得,從我懂事的那刻起我就明白了,這便是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