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觴的情況,非常不好。
當雪暮寒扶著沈衣雪趕到他的宗主寢殿時,還沒有進去就先看到了守在門口的莫離憂。
看到沈衣雪,莫離憂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無聲地讓開,然而雪暮寒並未進去,在門口就停了下來,曆劫出來,將沈衣雪扶了進去。
夜流觴躺在床上,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他的臉呈現一種灰敗的顏色,形容枯槁,毫無生氣,仿佛所有的生機都被從體內抽離,隻剩下這具殘破的身體。
曆劫將沈衣雪安置好,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卻隻說了一句:“丫頭,現在隻有你能救他。”
沈衣雪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因此隻是點頭:“如何救?”
“以你的混沌之氣,配合伽藍冰魄針慢慢恢複他身體的生機。”
曆劫看著沈衣雪,眼睛裏滿是擔心和憂慮,還有絲絲不忍,卻說的鄭重:“隻是,丫頭,你要答應我,切切不可逞強。”
餘下的話,曆劫沒有說,也不想再說,夜流觴為了沈衣雪至此,如今沈衣雪不論如何做,他都沒有了阻攔的理由,即使他的心裏泛著很是莫名的煩躁情緒。
就如同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雪暮寒,就算他的她的師父又怎麼樣,捫心自問了多次,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比不上夜流觴。
“具體怎樣施針,隻有你自己知道,或許化雪禪衣會告訴你。”曆劫最後說道,“我會在外麵布置結界,為你護法。”
沈衣雪點頭,靜靜地看著曆劫也出了寢殿大門,這才仔細打量起昏迷中的夜流觴來。
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對於夜流觴,她自認為並沒有多好,自己又是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以命相護呢?
說是為了振興天魔宗,可是到目前為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對天魔宗的發展壯大有什麼作用,換言之,對於天魔宗來說,她一個外人,怎麼比得過一個宗主來的重要?
以他的命,換她的命,對他的天魔宗來說,真的值得嗎?
再次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明知道上麵什麼也沒有,可沈衣雪就是忘不了自己真魂在返回身體前一刻看到的那個紅褐色的唇印。
印在額頭上的,可以擦去,印在心裏的,卻抹不去。
轉而又想起那明亮的眼睛,灼灼的目光,強行把自己摟進懷裏的情景,當時的夜流觴是多麼囂張和恣意,可現在卻是如此死氣沉沉地躺在自己麵前。
緩緩地走到了夜流觴身邊,沈衣雪抓起了他的手,仔細感應著他體內的真氣流動情況。
沈衣雪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漸漸進入一種空明的境界。
夜流觴體內的真氣,幾近於無,因此流動的異常緩慢,雖然依舊複雜,卻是慢得足夠沈衣雪一點點看明白。
伽藍冰魄針耀起七彩光芒,非常緩慢地將沈衣雪的混沌之氣留在夜流觴的體內,替他疏理著透支的身體,修補著受損的經脈。
因為混沌之氣是沈衣雪的,所以,即使進入了夜流觴的經脈之中流動,沈衣雪也可以更清晰地感覺到那流動的方向。沈衣雪甚至知道了夜流觴曾經使用的天魔解體大法的弊端。
不隻是這一種功法,幾乎所有的夜流觴的功法,她都可以感覺出其真氣的流動方向來,甚至能夠知道怎麼才能更好地運行,才能發揮更大的威力並避免後期的不適。隻是太多於複雜,她也不敢輕易嚐試改變,隻能等夜流觴醒過來再慢慢參詳。
夜流觴需要的混沌之氣並不多,但沈衣雪發現,他似乎更加需要自己額頭中混沌天魔珠的力量,所以後期沈衣雪幹脆不再用混沌之力,幹脆將混沌天魔珠中蘊藏的魔氣注入伽藍冰魄針中。
沈衣雪覺得她好累,不是真氣透支的累,純粹是精神緊張和身體上的疲乏。但是,夜流觴一刻沒有醒來的跡象,她就一刻不敢停下。
直到混沌天魔珠中能被自己調動的氣息全部枯竭,沈衣雪自己搖搖欲墜。
夜流觴已經恢複了部分生機,不再像一開始看到的那樣灰暗破敗,至少臉上看起來有了一絲血色。
曆劫撤去了結界,衝了進來,阻止了她。
沈衣雪現在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卻依舊拿倔強的眼神看著曆劫,曆劫明白她的意思,無奈地歎道:“傻丫頭,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夜流觴很快就能醒過來。”
看沈衣雪依舊不肯放鬆,曆劫隻好再次溫言保證:“真的,我保證。”
他也知道沈衣雪的堅持,因此隻是把沈衣雪扶到了一邊的軟塌上,並沒有讓雪暮寒將沈衣雪帶回赤月殿去。